私家暗道(3)
作品:《暗道》 “继茂,你怎么确定它是狼王的洞?”东家问。
杨继茂说在亮子里镇找到县长章飞腾的宅邸很容易。这个比喻很生动,人类跟狼类都是等级制,县长的住处就比平民高档。
“狼王——县长!”臧佰传这样理解。
秘洞一年要检查几次,看看有没有其他入侵者,狼洞坨子还有獾、野猪,说不定那个懒鬼懒得打洞,利用曾是天敌的洞穴栖身。别把臧家的秘洞出口当家园,要轰走它们。
今晚,东家带管家去检查秘洞。
二
外边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四梁八柱拥挤在大柜的地窨子里,七爷说:“整(弄)一星半点儿粮食不顶事,几十人马,人嚼马喂的玩意啦。”
“小日本搞集团部落,附近很难见到村屯子,”总催说,“我们到哪儿去整吃的。要不的进城,城里粮食多。”
“不行,城里到处都是灰狗子(兵),去那里很危险。”粮台道。
“城里不好进,部落村进出盘查也很严,”二柜震耳子说,“今年冬天粮食就是个问题。”
“弟兄们说得对,归户并屯形势不同往年。”七爷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回架火烧,我们家有粮。”
“是……”二柜震耳子清楚七爷的经历,已跟家庭决裂多年,他担忧道,“部落村就是人圈,自卫团、警察看得很死,进出十分困难。”
所有的部落村都是一样,生人很难混进去,带粮食出来几乎不能。七爷不是没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弟兄们面临缺粮挨饿,作为大当家的怎能无动于衷?当年大哥吝惜钱财不肯赎票,自己才当了胡子。事过去了多年,不指望大哥改变对自己看法,他这次不是善要,七爷说:“硬要。”
“大当家的,会不会要炸?”
“那个歌谣(土匪歌谣:天下第一团,人人都该钱,善要他不给,恶要他就还!)怎么唱?”七爷说,“我哥也不能善给,我也不善要。”
四梁八柱听大柜的,同意七爷回架火烧一趟,当然不是公开大摇大摆回家,他们商量了具体方案,进武装把守的架火烧部落村不容易。行动的时间确定在两天后。
很少失眠的七爷,一夜没睡,两天后不是回忆往事,而是走回怨怨恨恨的现实中,去见他最不愿见的人。
“大哥更恨自己当胡子。”七爷反省自己,找出十几年兄弟不能相容的原因。有时人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同样不是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七爷当胡子亦如此。那个冬天他有机会离开绺子,他没离开,为了一种诺,大柜临走把队伍交给自己,天崩地裂也等他回来啊!
……冻僵的胡子老巢,忽然间热闹起来,杀猪宰羊摆宴,为远道归来的大柜君子仁接风洗尘。
酒席宴间,君子仁拽过一个男孩说:“我的儿子,今年十五岁,名叫小九。他娘给日本人杀啦,无亲无故投,我带回来,等他能骑马打枪,就挂柱入绺子。”
一顿丰盛的晚宴吃得像奔丧饭似的,撂管一晃几个月,聚在一起该呵,怎么也不起来,备下六坛子酒,吃了两坛就醉倒半绺子人。事起因在君子仁的儿子小九,孩子竟喝醉了,逐个给胡子磕头,喊着求各位爷们给他娘报仇,众胡子眼泪让他的请求揪下来。
散了席,大柜君子仁同七爷没动地方,继续喝酒。君子仁说:“小九的娘死得惨。”
七爷同,他说:“顺水蔓也死了。”
“二弟,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君子仁语调沉重,说,“彭家叫精武绺子平了,死伤数口,幸存的逃到外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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