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谋逆 之五

作品:《群芳谱(全本)

    ;洪嵌离顿了好一会,又道:“可是后来后来”

    说到这里老脸一红,咬了下牙,道:“你们跟我来。”

    他径自头也不抬,站起身来几步又走上了三楼,杨宗志三人都心中莫名,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杨宗志上了三楼见此时三楼仍然是灯火未灭,刚刚躺在这里的左师叔和刘师兄都已经被余抚同背了下去,只是刚刚刘冲抢过来的掌门玉杖还好好的躺在地上,灯光照射下莹莹的发出一些闪光。

    洪嵌离几步走上去,拿起玉杖在手上轻轻抚摸了起来,脸上神色仿佛温柔无限,好像此刻抚摸的不是玉杖,而是一段无比温馨的往事,杨宗志三人见他脸上神情,都不敢打扰他,洪嵌离抚了好一会,才道:“你们看见这四面墙上挂着的女子了吧。”

    杨宗志这三人都嗯了一声,转身四下里看了一下这画像,只觉得画像中都是同一个女子,清秀高挑,要么是坐着要么是站,或者正在练剑,却是不同的表情姿态,洪嵌离又道:“这画像中的女子就是丁晚成后来的妻子,名叫叶若碎的。”

    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秦玉婉啊的一声唤了出来,轻声道:“怎么会这样”

    洪嵌离又呵呵苦笑两声,道:“当年我先碰到了若碎,那日我在江边见到了她,惊为天人,心中如遭捶击,呆呆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娶了她回家。”

    说到这里老脸又是一红,道:“老夫现在已经五旬年纪,人已快到黄昏,也不怕你们后辈笑话,但是当年我见到若碎那时的情景,即便是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记忆犹新,那时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就好像现在还在耳边回荡一般,哎。”

    杨宗志和天丰听到洪老前辈这时深情缠绵的话,都是面上一片尴尬,只有秦玉婉听到,心中却是大起相惜之意,暗道:我见到九哥哥时候的情景不正是这般,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洪嵌离又叹了几口气,走过去,轻轻抚摸起了叶若碎的画像,手指温柔如面对真人一般,又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又道:“我那日见了若碎之后,心中一直不安宁,就让派中弟子去打听了她是哪里人家,叫什么名字,可是心中一直犹豫不敢上门去见她,真是可惜啊可惜。”

    秦玉婉见洪嵌离一脸悲怆,心中也道:正是,我心中也是这般爱着九哥哥,但是我却不会像你一般犹豫不决,定要对九哥哥都表露出来,让他知道我这番心思才是。想到这里不觉靠了过去,双手又轻轻的挽住了杨宗志的胳膊。

    洪嵌离闭着眼,脸上一片悲痛之色,缓缓道:“又过了几日,丁晚成来我齐天派作客,喝酒时候见我面色有异,便出声询问,我那时心中苦恼犹豫不决,便将这件事情都和盘托出给了他,他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拍胸脯道:嵌离贤弟,你这心事就交给哥哥我的身上,我保你称心如意,得偿所愿,如何我一听心中大喜,赶紧拜谢,又拿出我齐天派中的镇派之宝玉杖交了给他,希望他将这个作为聘礼信物下给若碎,丁晚成又哈哈答应了下来,接过我手中的玉杖,当天就扬长而去了。”

    洪嵌离说话间一直闭着眼,仿佛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画像中人儿一般,又道:“那几日我在派中焦急等待,迟迟不见丁晚成过来回话,心中如同十五吊井打水,七上八下般,却又不好意思去催促,只道他旗中事务繁忙,耽误了下来。又过了几日,丁晚成果然前来了,我一见大喜过望,迎出山下,将他接上总坛来,又设下酒宴款待于他,只是他一路走上来,却是只字不提下聘的事情,我们酒喝了一半,丁晚成才从衣袖中拿出我交给他的玉杖,道:贤弟,不是哥哥我不尽力,只是只是我一看这情形,心中知道定是若碎拒绝了我,心中虽然悲痛,但是面子上还要装作毫不在乎一样,又劝酒道:无妨,只是个女子罢了,不管事情成不成功,小弟总是感激大哥一片相助之情的。只是送走他之后,我坐在这里手抚玉杖,却是心中难受难过的紧了,喝了个酩酊大醉。”

    秦玉婉小脑袋靠在杨宗志的手臂上温婉可人,听到这里,想起这叶若碎最后嫁了丁晚成为妻,不禁又啊了一声,接道:“那后来后来”

    洪嵌离听到这句话,双眼突然睁开,眼神中都是锋芒,大声道:“不错,虽然我当时遭到拒绝,心中难过,但过了些时日,倒是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这段时间丁晚成却是再没来看过我一面,我只当他忙着旗中的公务,也没有在意,只是有一天有一天”

    说到这里,洪嵌离须发都怒张了起来,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喝道:“有一天,手下有个弟子来报,说北斗旗前些日子出了件大喜事,是他们的旗主成了亲,我心想:这大哥自己成了亲也不来叫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忘了我么想到这里我叫弟子们备下厚礼,自己亲自登船到了江北岸,径直到北斗旗的总坛去贺喜,只是我刚刚走到北斗旗总坛的外边,远远的就看见丁晚成和一个女子牵手在一起漫步,口中谈诗咏赋,亲密无比,那女子那女子正是若碎。”

    话说到这里,洪嵌离仿佛又见到多年的那一幕场景,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愤怒,啊的一声狂吼了出来,吼声嘶哑,经久不息,听到耳中又是一股悲怆的意味。

    杨宗志他们三人见他发狂,不敢阻止,心中都是感念,道:只怕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是很大了,此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他回忆起此事来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玉婉又想道:这洪老伯倒是可怜的很,自己的心爱的人儿被自己的结拜大哥抢走,难怪他要发狂了。

    洪嵌离狂叫了几声,才平息下来,只是他现在身无内力,叫了这几下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好半晌才定下气,道:“我当日也像现在这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声狂吼了起来,丁晚成远远的看见我,突然面色大变,几步飞了过来,就要对我说话,我那时心中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看见他追了过来,将手上的礼物胡乱一扔,就转身下山去了,丁晚成一路在后面,口中大喊道:贤弟,你等等,你听我解释。我那时心中如同狂魔乱舞,再也听不进去只字片语,几步就跑下了山,登船回到了江南。”

    杨宗志听他说这些话,心中蓦然想起了左岸丁在山边对刘冲说道:“刘师侄,你这性子可一点也不像我师兄,我师兄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头脑虽简单,但是义气凛然,你却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可怕。”

    心想:这洪老前辈倒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了,只是他被夺了心中所爱,心中定是恨极了丁老旗主。

    洪嵌离说到这里,再不停顿,又道:“我回到齐天派之后,听手下弟子报说丁晚成一路追到了江南,现在正在山下求见,我心中怒起,暗道: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便取了兵刃下去,与他见面,话也不多说,举起兵刃便是一通猛打,那些时日我整日思念若碎,手上的功夫也都搁下了不少,我与丁晚成打了一架,竟然难以取胜,我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痛苦,见他手下并不下狠手,心知他有惭愧之意,便架住他的兵器喝道:你我兄弟二人从此时起恩断义绝,有如此袍,再见便是死敌。说完我退开身子,割下自己袍子的下角,扔到他的脸上,便转头回了齐天派。从此我齐天派与北斗旗处处争斗,一斗就是二十多年,哎。”

    杨宗志三人听到真相,不禁心中都想:原来事情是这样。只是想要劝说,却又无下口之处,心中都是叹息,杨宗志想了一会,道:“洪老前辈,您身子不好,不如我们下去坐下歇息一会吧。”

    洪嵌离听了这话,神情愣愣的点了点头,木然的向下走去,仿佛一夜又老去甚多,天丰垂头跟在他身后,杨宗志又回头看了一眼画像中的女子,也叹口气,反身吹灭了房中的灯火,才牵了婉儿一起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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