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硕野金2

作品:《鲁班的诅咒

    在进入到暗构里面后,兽王熊山平发现自己的狼群的战斗力绝对不如猎神狼群与灵犬的组合强,并且在危险的环境中,自己训练的兽子也远没有猎神训练出来的兽子镇定无惧。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兽子的能力表现其实是主人心力的表现,只有不惧死的主人训练出的兽子也才是不惧死的。

    勉力一战之后,兽王再次带伤而逃。于是他想到偷袭,目前要想胜过猎神只有以逸待劳地偷袭。山崩地裂之后,地下情况非常复杂危险,没人再敢从下陷过的地方走过。那么离开这地界的最佳路线应该是顺江而下。他估计如果猎神也同样能逃出的话,应该会想到这一。

    兽王选择在大江面上偷袭猎神,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叫趁人之危。猎神就算能逃出,带出来的兽子不会多。而他将外面剩下的兽子拢在一块儿,藏在一条由巨熊扒出的窄窄雪沟里,等猎神到来后突然杀出一击成功。

    想不到的是以逸待劳也不一定好受,从他们藏在这雪沟中后,兽王发现身上的伤口急剧恶化,精神状态也萎靡不振,感到极度地疲劳。兽子们要么是焦躁难安,要么是昏昏欲睡、垂头丧气地,状态也是急剧下降。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大江冰面太阴寒造成的。

    猎神挺立在最前面,身边围绕着仅剩的三只獒犬和两头青狼,从状态和战斗力上来看,这剩下的五只兽子并不比兽王的那一群狼和一只熊弱多少。再加上猎神和兽王的状态差别,他们又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猎神示意女人和瞎子搀扶着鲁一弃从一旁绕过去,自己则将枪端在手里,猎刀衔在嘴里。继续往兽王那边迎过去。

    兽王知道要能将那几个绕过去的人一网打尽就更好了,但是他估量自己目前没有这样多余的实力,就眼前的猎神和他那几只狗、狼要全灭了都困难。

    双方在相互靠近,双方的状态都是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就是猎神和兽王两个主角的眼神都从未如此地平静友善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其目光是否也善呢?

    一声咆哮!是巨熊。此时最早发出咆哮的其实是最不镇定的,这只能说明它的心里已经被畏惧压迫得无法疏泄了。接着是双方的狼都开始一起哀嚎起来。再后面是那三只獒犬,獒犬的嗥叫竟然比狼嚎还要哀恸,这也许就是常说的狗哭,可传说中狗只有见到鬼才会哭,这里难道有鬼?!还是有什么人马上要变成鬼?!

    兽王没有喊叫,只是发出一声轻哼就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虎头铳,这是一把明代东厂火流堂研制的三节铳,从中可以连续射出三枚狼牙钉。

    猎神更没法喊叫,他的嘴里衔着刀呢。嘴里的猎刀是不能掉的,因为他清楚自己猎枪的弹仓里只剩一颗子弹了,一枪之后,他只能靠这猎刀博命了。

    瞬间,所有的争斗者都从萎靡状态变成亢奋状态,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铳响了,枪响了,熊在咆哮,狼在哀嚎,犬在嗥叫,一群活物搅在一起,如同翻滚的浪。

    灰尘在飞扬,积雪在飞洒,皮毛四散,血花乱溅。战斗场地上的灰尘不见了,积雪不见了,空出一大块光滑的冰面。冰面上处处殷红,在晶莹的冰面映衬下,分外鲜艳夺目……

    鲁一弃终于到了漩涡的边,他微眯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不知道他在梦境中找寻什么,获取什么,与什么做着交流?

    才到冰漩涡旁,女人和瞎子都累得虚脱,一下子跌坐在厚厚的雪堆中。反倒是如同失去魂魄的鲁一弃巍然屹立在那里,身形没有一丝的动摇。

    许久,鲁一弃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冰漩涡上,轻柔得就像在为闺中的女子搭脉一般。冰漩涡的寒气顺着鲁一弃的手指、手掌、手臂、肩膀、脖子,直冲上脑。一个激灵,鲁一弃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漩涡,冰凝成的漩涡。漩涡里还有漩涡,黑水旋成的漩涡。

    黑水旋成的漩涡显得很厚重很粘稠,旋转得也不快。漩涡子倒是又大又深,看着就像马上也要凝结住似的。

    睁开眼的鲁一弃没在看漩涡,他是在看漩涡的对面。迷离中,他真切地感觉到在那里有一件好东西,正散发着灵动腾跃的气息。他认识,这正是“五重灯元汇”中的那件好东西,只是此时它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强盛旺炽,仿佛是以此在抵御着些什么。

    感觉到的是气息,眼睛看到的是人。很难说清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衣着打扮上看,显得平凡又与众不同。但是从气质风范上看,却是高贵中又不失仙风道骨。高贵是天生的,仙风道骨却必须有多年修炼道法的根底。

    好东西在那人背上,不止是有灵动气息,还有淡甜香味。这种香味很特别,让人闻到一次就很难忘记。鲁一弃一下子就辨别出是蜜蚁奇楠的香味,他曾经有两次见识过这样材料的好东西,那一般都是以前宫中流出的。

    蜜蚁奇楠木是不能刨削上漆的,只能做成后在使用中摩擦让它自然地起色起光,否则就会纹裂芯烂。

    那人背负的只树干形楠木盒子,远远看着都已经磨出玉泽,且起码有了两分水,三分毫。木头能磨出这样润透度的玉石光泽,那摩擦总要在数千年之上。鲁一弃知道自己以前见识到的这种材料的好东西没一样可以与这人背上的盒子相比较。

    在背盒子人的身后,还弓腰跟着个人。这人虽然弓着腰,头却往前伸抬着,那是姿势像是个天生驼子。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单手捻着根红线,指间不住地在打扣解扣,红线的另一头咬在他的左槽牙间,狠狠地,就像从嘴角挤出的一道血线。这人与前面那人截然不同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有些妖气森森。

    鲁一弃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有人会说话的。

    “你做得很妙。”背着奇楠木盒子的人果然说话了,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和一个挚友、知己交谈。

    “顺其自然而已。”鲁一弃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脑海中很自然地蹦出这样的语句。这也许是出于道家自然之功的好处吧,于是,他将自己的状态放得更加自然些。

    “我知道你有理由来这里。”同样平静的语气。

    “我自己倒不太清楚,不过现在知道了。”更加自然地回答。

    “我等了一会儿了。”

    “其实是晚了。”

    “不算晚,你还没动手。”

    “晚了,不然你不会让我走到这里。”

    “很难相信,那小物件真能定得此处凶穴。”

    “我更不信,却不得不信。”

    “凭什么?感觉吗?”

    “也许,还有你们也在逼迫我相信。”

    “你真要那样做?”

    “是顺其自然。”

    “我们再说叨说叨。”

    “等我做完事再说。”

    “那,可惜了!”

    “难说,也许是万幸。”

    说完这句,鲁一弃从怀里掏出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