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了却事
作品:《鲁班的诅咒》 【清平乐】
雁信一纸,宝事从今止.千古天沟握玉指。
玲珑锁头不解,五彩瘴雾不赴,宝构塔不为志。
莫探心机虚实,凭我思绪飞驰。
王副官一把把那封信抓在手里,心中无由地有一种惆怅失落。而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和失去了什么,那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比这墓中的珍宝陪葬要重要得多。可这些还能找回来吗?
“人未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有川军手下提醒道。也对,这也许也算是个不得已的补救办法。
可还没等王副官做出决定,外面有人在大呼小叫,一片惊异之声从墓门外传入,变成轰然的回响。王副官他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都冲出墓道。
外面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发生事情的地方在天上。
当王副官他们冲出墓门时,他们都还来得及看到天上光华的第一个变化。那片星耀眼的光华,由一个大团的圆形缓慢地散变成一个斧头的形状。这形状王副官认得,是鲁家弄斧信符的样式。天上闪烁的弄斧样式持空了一会儿后,又逐渐变化成个飞鸽的模样,而且是个尾部像是着了火的飞鸽。飞鸽又持空了一会儿后,这片光华才闪烁着渐渐灭去。
王副官呆呆地看着已经恢复为暗灰色的天空,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还没有失去,因为别人还没有放弃自己,他们还在要求自己做事情。这对于自己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幸运。
这时他才想到手中的书信,拿到面前一看,信封上有几个楷体小字:“速送鼓马山萨月额草场半山蓝。”
鲁家的书信,速送,这正是刚才天上那烟花爆器所表达和证明的实质内容。王副官心里很清楚,如果单凭一封书信和一个盗洞,是无法让自己轻易相信那真就是鲁家人的行径的。但这持久的烟花以及烟花花形的变化和内容,特别是那弄斧信符的独特形状,却是可以完全证实这一切。所以自己必须去做,必须最快最好地去做。
“来人,将这书信从军讯道走,一定要安全快速地送达地。”在当时的川藏荒芜之地,恐怕再没有从军讯道走更快捷的通信方式了。“我们大伙儿的身家性命都靠他了。”王副官又补了一句,这一句对在场所有人的威慑力都是极大的。但那些却都没有听懂王副官真正的意思,他们都以为身家性命都要依赖这封书信,而王副官却是说的一个人。
就在王副官安排送信事宜之时,“九天火鹰”炎化雷从燃放爆器的高坡上快速滑溜到坡底。坡底有辆大车停着在等他,很大的大车,拉车的马低矮粗壮,一看就是耐力持久适于长途奔走的品种。车上已经坐有五六个人,他们都是以黑色风布披头掩身,连面目都遮去大半。不过从身形上还是隐约看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
“大少,光信儿爆完了。”炎化雷对着其中一人说道。
“那行,这书信如果是从军讯道走的话,最多三天应该能到半山蓝手中。我们再在这里耽搁个三天,三天后掏出王副官就走。”说话的人逾期平静,气息淡定,但在别人听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气势,就像是雷厉风行的命令。
于是,没等那人多说,炎化雷轻身跨上马场,而前面一人手中长鞭无声一晃,拉车的两匹马眼中鞭影一闪,立刻小碎步启动。大车很快便消失在坡底山坳之间。
三天后的凌晨,鼓马山萨月额草场半山蓝收到那封信,拆开后,里面还有一个信封。这里面的信封上写着:“送天龙寺无由法师”,除了这几个字外,还画有一个怪异的曲线。这曲线画的是什么没有多少知道,而半山蓝就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那是一根长鞭,一根独一无二的长鞭。
于是半山蓝立刻喊来手下最得力的伙计吩咐道:“将此信由骡马道送至大理天龙寺无由法师。当时从川地入云南,最快的方法就是走骡马道。这骡马道都是有民间组织控制的,这就和川地水路的幺哥一样。骡马队走的线路事先都是有安排的,走到什么,也都是由专门的车马店接待。所以相对而言,这骡马道也是最安全的。走骡马道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好马好骡,所以不会不给马场主半山蓝面子,更不会不给她的相好卞莫及面子,因为卞莫及在他们这些驱赶牲口讨生活的人中就是个传奇。所以在数天之后,拿到这信的人就算丢了所有货物,都会将这信送到天龙寺。
但那信最终还不是给无由大师的,只是无由大师有可能知道最终收信人在哪里。那么再下一步的传递,无由大师是否也能顺利送达呢?
鲁天柳不知道自己的确是是否真的到了天沟边,但站在现在这位置,她已经有种找到天沟的感觉了。前面再走几步,就是立削的陡壁,从能看到的高度和推测出的真正深度,让她没有勇气再往那边缘再靠近一步。
天沟很长,就像一把利刃将云贵高原上的山体狠狠砍出一道口子。沿着天沟往远处看,鲁天柳可以看到天沟下重重叠翠。她虽然惧怕天沟的高度,但那重重叠翠却是给她一种家的归属感。
此时已经是正午过后,阳光很灼烈地照射下来。从天沟深处渐渐飘起淡淡的彩色瘴气物,越聚越多,让这条天沟都沉浸在色彩斑斓中。这是沟底各种植物和动物腐物,在阳光照射下,温度升高而散发出的雾气,虽然色泽艳丽,却如菌菇,越艳越毒。在明施誓杰《西南游异集》中将这雾气叫做毒雰,有:“……沟雾午后始起,日落雾消,虽颜若霓霞,却奇毒不可入……其名毒雰。”
鲁天柳又看了一眼天沟西壁上若隐若现的塔状痕迹,那痕迹这时已经被毒雰瘴雾掩没了下面大半,已经看不到早晨还能看到的那个门形。那不是个简单的门形,整个门面上凸凹有致,鲁天柳不用她那超人的触觉,只是单凭光线的明暗分布,就知道这是个极其巧妙的布置。
除了天柳,还有一个人也看出了其中巧妙,这人就是鲁承宗数次西南寻访时结识的好友,制锁解锁的高手蒯豁子。这姓倒是真姓,名字确实因为他长了一张歪口,老是豁着条口怎么都闭不上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