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小丫头比他矮一个脑袋，要踮着脚才能把系核桃雕像的红绳挂在他脖子上，那时候他像块木头都不懂得低一下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胸口那块蝴蝶形的青斑。

    她是叫艳子还是叫燕子呢？他不确定，只依稀记得陈大爷喊她过来，让她叫哥哥。她那时候才三、四岁的样子，不像农村孩子还有点婴儿肥，的，就是头发稀疏发黄乱得像鸡窝，让他怀疑下一刻会不会孵出黄茸茸的小鸡崽来。

    那时候真的不懂什么事儿院，真以为是像观主爷爷说的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耍，女孩子懂事要早，她那个时候好像已经懂了，知道他要被送到孤儿院去，所以特地把那个观音像送给他说观音菩萨是好人会保佑他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陈燕吗？”甘霖试探着问。

    “不是，我叫陈丽君。”空姐脱口答道

    贺云诩“噗”的笑了，看两人都看过来，他摇手说：“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这厮肯定想邪了！剜了他一眼，甘霖有点尴尬的说：“抱歉，那是我认错人了。还有，真不好意思，小太调皮了。”

    “没关系。”陈丽君笑笑匆促走开。

    “甘霖，看不出你搭讪的招数还挺高明的啊，这么快就把美女的姓名给套出来了。”贺云诩很有些痞气，那表情似乎跟甘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有点意外贺云诩还有这一面，甘霖把小狗蛋入在婴儿摇篮里看这厮还在吃吃的笑，没好气的说：“收起你那猥琐的色狼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贺大少没见过女人。”

    “妞要泡来的才有趣。摆出身份地位资产后，拜倒在西装裤下的女人当然少不了，不过那类女人再光鲜也味同嚼蜡。”

    “所以你经常借乘机之便泡妞？并以为别人跟你是一路货色！”

    “像是生气了？甘霖，你不会是真的认得她吧？”贺云诩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忙说：“回头我帮你调查一下她的资料。”

    甘霖没理贺云诩，因为陈丽君又回来了，脸还是红红的，“我以前小名叫燕子。”她说。

    总是忠诚在笑着的嘴唇裂得更大了，甘霖兴奋的问：“你小时候，就是三、四岁左右的时候，家是不是在一个玄妙观附近？”

    陈丽君错愕的望着甘霖，实在找不出一点熟悉的地方。

    “真是太巧了。”甘霖由衷的开心着，看她一头雾水，笑道：“陈大爷还好么？”

    “你是问我爸还是我爷爷？”

    “问你爷爷。”

    “没事，盒子找不到算了，那本书在就行了。我也是到京城去的，到时候去你家。很多年没看到陈大伯跟刚子哥了，变化肯定也很大啊。”

    “你还记得我哥？”

    “他去观里找我玩的时候多啊，黑黑得像炭头，四环素牙，罗圈腿。哦，我这么形容有点损啊，你可别告诉刚子哥。”甘霖笑道。

    “他像我舅，不过，长大了在城里住，吃城里的白米，喝城里的水，他好像变白了些。”陈丽君抿嘴儿笑道，有种心事得到解脱的轻松。

    “我觉得他肯定是去美容院整过容了。”甘霖有些兴奋过度的开了个玩笑。

    小狗蛋不乐意被忽略这么久，肥肥的小手“啪”的把瓶当球拍在甘霖扶在婴儿摇篮的手上，嘴里有一道白线般的牛飙射，洒在贺云诩的脸上与西服上。

    “喂，你老爸泡妞忘了你的存在，干嘛拿我撒气呢？”贺云诩冲小狗蛋呲了呲牙，又被小张嘴“噗”的一口牛加泡沫喷到了西装裤上，这身西装算是彻底毁了。

    甘霖跟陈丽君相视而笑。小狗蛋也咯咯的笑，不知道是单纯的跟着他们笑，还是因为自己喷了贺云诩而笑。

    “甘霖，你这儿子就知道欺负我，我的形象啊，希望出机场的时候没有熟人看到。”贺云诩主动拿起那一块五的卷筒卫生纸擦脸跟那身范思哲的西装。

    陈丽君笑着走开，不大一会儿拿来个热毛巾给贺云诩擦脸。

    “还是空姐妹妹有爱心啊。”贺云诩笑道……

    “燕子是我妹，不要戏弄她。”甘霖半是警告的笑道。童年在玄妙观生活的殊，大部分都有陈家人的存在。孤儿的他，内心里是把陈大爷一家也当成亲人的。

    下了飞机，坐上来接的车子，贺云诩恢复一贯的倨傲冷淡的神情，小狗蛋也似乎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变得老实很多了。

    车子驶向贺家庄园的路上，看着那一幢幢豪华的私人别墅从车窗外飞掠而过，甘霖的思绪飘回到童年。

    观主爷爷总是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似笑非笑，老眼看似浑浊却不时的闪烁着摄人的精芒。他跟陈大爷的交情是在棋盘上建立起来的，由于他走路需要靠拐杖，所以都是陈大爷上山来，而且是陈大爷打猎归来，到观里来歇脚喝水的时候，两人在棋盘上杀上三、五盘。

    刚子哥那时候已经快十岁了，正是嫌死狗的时候，最爱在甘霖面前显摆他的弹弓，那一手打麻雀的绝活儿更是甘霖崇拜万分。

    记得刚子哥想拜观主爷爷为师，但售主爷爷摸了他的根骨说不是那块料，所以刚子哥背后骂观主爷爷老瘸子。

    为什么刚子哥要拜观主爷爷为师呢？后来陈大爷保管《白氏内经》，刚子哥有没有照着书自学呢？

    想到这里，甘霖摇了：肯定没有，不然燕子不会说“这东西不值钱”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