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妙手回春把可以下达死亡通知书的患者救活，又在病床边守护了七天七夜，其中还三次因为患者病情变化而用针灸术治疗，一直到患者度过了危险期。周秘书及童欣母女的感激不用说，周文斌松了一口气之后心情更加沉重了。

    活像一只藏在阴暗角落里窥伺的涩周文斌恨不得一口咬死正在接受童欣母女跟周秘书道谢的甘霖。这次首长不管能不能康复，不会有人把延误抢救时间归咎于甘霖，他的政治前途将因为之前对甘霖耍官威险些误事而前景黯淡。

    周文斌真想一崩了甘霖。可是他不敢，连把仇恨的表情表露出来都不敢，只能尽量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有情况随时联系。”甘霖跟杨明新打声招呼，跟周秘书派的司机走了。

    杨明新也是抢救患者的功臣，但是所有的掌声与荣誉都给了甘霖，他成了彻底的配角。要是以前他肯定无法接受，但是这一次他心平气和。回想起当时芽肿冒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无力感，他很庆幸当初做出把甘霖叫来会诊的决定。

    目送甘霖离开的眼神甚至有着某种敬畏，杨明新对老师罗亚东教授都没有这种敬畏的感觉，这是缘于他亲眼见证了甘霖发现并剜出那个游走的芽肿。这在医学界尚属首例，那个芽肿里成形的虫子是变异的脑血吸虫也是首次发现。

    “甘医生走了，万一外公病情又有变化了怎么办？”童欣担心的问。两个黑眼袋衬得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大了，她的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

    “他暂时不会离开京城。过几天，有必要的话再接他给首长检查吧。”周秘书说。

    童欣的妈没有说话，没有表情的眼扫过周文斌，一言不发的走了。

    接下来，杨明新需要配合周秘书他们把患者转院。等到他终于能躺在家里的打算睡一觉的时候，罗亚东的电话来了。前面罗哩八嗦一大串的没听清，他就听到后面半句：“同学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什么人选？”杨明新问。

    “刚才不是说了吗？甘霖的医院还差人！”罗亚东不高兴的说。这个杨明新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说了半天话都被当成了耳旁风。

    “甘霖的医院我去行不？”杨明新脱口说，说出来连自己都意外。难道他对甘霖达到崇拜的地步，已经愿意现有的一切像信徒追随甘霖？

    显然也不认为杨明新是认真的，罗亚东火大的吼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把电话稍稍拿远些，杨明新想象着罗亚东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心情大好，而且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也迅速长成根深蒂固的大树：“老师，我说真的，这次跟甘霖一起抢救病人，让我学到了很多，而且我觉得跟他在一起还能学到更多，所以，我是真的想去他的医院。嗯，贺氏给钱吧，相信条件不会比首一差吧。”

    “你的工作诗职，他那边是私营，你愿意放弃铁饭碗去端他的泥饭碗？”罗亚东问。没有询问详情，但他相信杨明新话里的诚意，这也是他的亲身感受，只是不希望杨明新是一时头脑发热。

    “不管是铁饭碗还是泥饭碗，我觉得那是最适合自己的饭碗。”

    “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作决定，现在先想想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医院的建设已经开始了，设备也开始订购，我下月会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会后就直接去金陵了。”

    “您办好离休手续了？”

    “有的。”

    没有多一句的废话，奚岚迅速查到了林咏仪的号码给报了过来，然后就挂了电话。没发现她的异常，甘霖按她报的号码拔了过去，莫名其妙的有种死刑犯上刑场的感觉。

    “喂，哪位？”

    林咏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也不带半丝温度，冻得甘霖张不开口。这个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冻了。打电话的初衷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静默着，连呼吸也几乎听不到。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感应，林咏仪居然猜到了这个电话是甘霖打的，试探着问：“小霖，是你么？”

    电话挂断了，林咏仪没有听到回答，但是她更肯定是甘霖打的这个电话，脸上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惶恐。

    柔和而神秘的紫色系的房间里，她像一尊石雕站在窗前看着阳光里掠远的鸟。直到天际的云彩抹去了翻飞的鸟的影子，房间里才响起一声沉重稻息，她光洁的脸上也阴云密布。

    快步走回床爆从床头柜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款式居然跟贺云霓是一样的，她按了个快捷键直接拨去，通了之后也没个称谓说：“我要见你，今天。”

    低沉有力的男人声音在电话里说：“今天的日程排满了。”

    “把睡觉的时间抽一个小时吧，我过去。”

    “到底什么事情，电话里不能说吗？给你十分钟。”

    “哈，真是大方啊。”林咏仪失笑，笑声充满嘲讽的味道，不知道是嘲讽那个男人，还是嘲讽自己。

    “咏仪，你今天很不正常，出什么事了？好吧，晚上六点，你过来吧，我腾一个小时出来。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休谅一下，过段时间，我好好陪你。”

    “好，六点，我准时到。”林咏乙断了电话，无力的倒在满脸的倦容，有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林咏祥走到门口，门开着他仍然礼貌的敲了，问：“小妹，我能进来吗？”

    “有事明天再说，我不舒服。”林咏仪拉过枕头捂住头，不想让大哥看到她脸上的泪。

    “大哥就说一件事。”

    “关于小霖的就不用说了，我今天不想谈。”

    “好吧，那明天我们再谈。”林咏祥说完走了，说明他就是为甘霖的事情而来，而他妹妹也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林咏仪喃喃的说：“要一错再错吗？算了，还是让他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