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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贪欢.

    冬日的下午阳光暖煦,地铺洒在身上,有如爱人温暖的拥抱。

    斯欢开车回去的路上,正好在同仁医院的大门口遭遇堵车,慢慢地等待红灯时,眼睛随意地朝医院大门口看过去,不由得一怔。

    救护车停在不远处,楼里跑出很多医生护士,车里抬出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众人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身体,抬动过程中,那受伤的人偶然被抬起脸,虽然沾着点点血迹,但仍然让车里的斯欢当即瞪大眼睛。那好像是……斯非!

    正逢绿灯通行,斯欢以最快的速度停车,飞奔到人群还没有散去的救护车旁,一把挥开挡在面前的医生,惊恐地捧住那人的脸仔细地看,顿时血色全无,失声大喊:“哥!哥!”

    旁边有位医生立即走上前,如释重负地说:“你是他弟弟?太好了!我们正担心找不到他的家属,请你和我过来一下。”

    “他怎么了?!”斯欢所有的沉稳全部被撕碎,抬起头赤红着眼大声嘶吼。

    见他这样,医生赶忙安抚:“没事没事,你别太担心,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眼睛……”

    “眼睛……”斯欢脸色惨白地喃喃,他的哥哥是个画家,他的眼睛不能出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我们进去再说。”

    临近元旦,很多孩子买了烟花爆竹来玩,大街小巷都能不时听见刺耳的啪啪声,斯欢虽然不喜欢,但从来没有刻意去讨厌过。但是今天,他站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想象着那些坏笑着乱扔鞭炮的孩子,头都要炸开。

    斯非有间一楼向阳的房子,对面是个漂亮的小花园,即使隆冬,也有苍郁的古树,他开窗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时,一群高声叫着的孩子呼啸着跑过,伴随着啪啪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斯非,起身去关窗,到处乱扔的鞭炮就在这个时候顺着半开的窗子窜进屋里,转瞬之间炸开窗边的工作台上摆放的两个玻璃花瓶。

    爆裂的碎玻璃划破近在咫尺的脸颊,划伤他的眼睛。

    医生办公室里的空气一片死寂,孙医生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吐了口气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脸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疤痕也不会很深。只是眼睛……对不起,我也感到很遗憾。”

    “他会失明?”斯欢轻轻地问,眼神空洞。

    孙医生叹息着点头。

    斯欢慢慢地,声音高了一些,嘶哑不堪:“他是个画家,很有名的画家!他不能失去眼睛!”斯欢焦急地想要表达,仿佛眼前的医生是个圣宅只是不肯伸出援手,熟悉刻骨的恐惧让他几乎疯狂,“你要帮他!帮帮他……”

    “是月琪吗?”那端的声音温和而带着沉稳,明明没有听过,却意外的熟悉,简月琪不由得停住动作,“你是?”

    “我是斯非,你还记得我吗?”

    简月琪惊讶地捂住嘴,“斯大哥!怎么是你?你……啊,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自从他们全家无故地搬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斯非。

    斯非在那边很温和地笑了,“月琪,你现在有事吗?”

    “没有没有!我现在正好有空!”

    斯非顿了顿,“方便的话,来仁爱医院住院部613病房好吗?我有个故事,想和你说,另外,还有一样东西,想代替斯欢交给你。”

    斯欢!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一瞬间扯痛了简月琪的神经。她吸了口气,“好,我马上过去。”

    夜深人静,简月琪双眼通红地从医院里飞奔而出,手里死命地攥着一把钥匙,忘了叫出租车,狂奔向鹊桥路。

    鹊桥路鹊桥路鹊桥路!现在她的脑子里满满当当的只有这三个字!

    她要立刻赶过去!用手里的这把钥匙,打开那扇属于她的门!她要亲眼看到……亲眼看到斯欢埋藏在深处的最真实的心!

    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精心打扮的衣服已经有些凌乱,脚步一刻都没有停,竟然真的就这样,一口气跑到了距离并不太近的鹊桥路。

    鹊桥路33号!

    她急促地喘息,停止奔跑,焦急地寻找着脑中盘绕的门牌号,终于来到门前。这里竟是一座两层高的小小房子,有门庭,有干净的院落,房子设计简洁而可爱,一如简月琪梦想中的小家,她攥紧钥匙,只愣了一会儿,就飞奔到门前,用手中已经攥得滚烫的钥匙打开房门,大门缓缓开启,里面一片黑暗,简月琪伸出手,摸索到门边的开关,“啪”的一声,宽敞的大厅被瞬间点亮。

    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

    偌大的厅堂,被一排排眼花缭乱的活动衣架占满,那上面覆盖着淡黄色的软布,软布下,偶尔看到缤纷的衣角。

    钥匙“啪”一声落在地上,简月琪怔怔地走上前,着抬起手,终于一用力,扯掉距离最近的那块遮盖,顿时被晃了眼,绚丽的衣裙直击到心底最深处。衣架的最前方,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笔迹飘逸的字,正是出自斯欢的手——“月月去郊游时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