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短篇系列 仙剑淫女传 第二章 因荷得藕

作品:《SM美文合集

    李逍遥心中思忖爹娘之事,一时亦喜亦忧。喜的是双亲失踪十余载,总算有了下落,忧的却是拜月教主神通广大,只怕凭自己同皇甫英

    的本事,多半难以救他们脱险,这事还须从长计议。

    一路思来想去,心神激荡,不觉脚步如飞,未进家门,便听店堂里人声嘈杂,似是聚了不少的人。

    他微觉奇怪,才一推门而入,便听有人叫道:“小李子,你疯到哪去了?你家李大娘不好了!”

    定睛一看,见丁秀兰双手叉腰立在门后,满脸焦急之色,身后的厅堂里乱哄哄挤了十多人,都是同村的街坊四邻。眼光扫处,丁香兰竟

    也在其内,不知是赶得急了,还是因余欢未尽,面孔兀自红扑扑地,表情似嗔似羞。李逍遥怒火上冲,向丁秀兰狠狠斜了一眼,没好气地道

    :“胡说八道。你女婿才不好了!”丁秀兰给他骂得一怔,随即怒道:“放屁!你婶婶方才晕在灶间,这会儿也不知是死是活,难道还是好

    了?”

    李逍遥这才看清,众人果都围在李大娘屋外,不时地交头接耳,向内张望。不由得心中一凉,颤声道:“这……这是怎……怎的了?”

    众邻居见了李逍遥,纷纷都道:“好了,好了。小李子总算回来了。”有的人嚷道:“快去你婶婶屋里瞧瞧罢!”又有的低声议论:“

    这小子怎么才来?多半又跑去哪里鬼混了。”李逍遥又气又急,正觉头昏脑胀,忽然臂上一紧,给人一把牢牢扯住,只听丁香兰的声音道:

    “逍遥哥,李大娘她要不要紧?你……你快去瞧瞧。”

    李逍遥鼻子里哼了一声,摔开手臂,冷冷地道:“光天化日的,你拉拉扯扯成什么话?”丁香兰一愣,所幸众人乱作一团,并无旁人察

    觉。禁不住脸上一红,垂头闪在一旁。李逍遥瞬间瞧见她眼中似有泪光,心下微微冷笑。一班街坊众星捧月,拥着李逍遥进到房中。

    村里原有一位蹩脚大夫洪先生,此刻正端坐床前,侧过了头,眯缝着两只牛眼,看样子在替李大娘把脉。李逍遥凑过去轻轻唤了几声,

    只见李大娘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全没半点醒来的意思。他心中越发焦急,身后几位有名的长嘴婆娘围将上来,七嘴八舌地好一顿数落,大

    抵是埋怨他游手好闲,不知尽孝,累得李大娘病危。李逍遥目光一转,见来福婶同旺财嫂也混在人群之中,且是叫得最凶,顿时想起丁香兰

    之事,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暗道:“他妈的,你两个臭娘们倒有这份闲心跟老子废话!怎不晓得看住了家里的两头种驴?现今老子顶门发绿

    ,可不正是你们老公搞出来的?”

    洪大夫放开了李大娘脉门,眉头紧锁,沉吟道:“小李子,你家大娘……实在是有些蹊跷。老夫适才与她把过了脉,这个病虽是因劳而

    起,可病根却不在此……”嘴里啧啧数声,又接着道:“真是奇哉怪也!老夫行医一生,从未见过这等怪事。李大娘一个妇道人家,整日的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身藏积年的内伤?唉,想是先前她老人家一直硬自挺着,目今春深,肝木克入脾土,此番病发,这个……恕老夫

    直言,只怕再难挨过七日呵。”

    李逍遥听完他这番话,犹如三九天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浑身上下凉到了底,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道:“洪……洪先生,你……你

    老是说……是说……”

    洪大夫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唉,自古生死有命。小李子,李大娘总是大限到了,你也不必太过悲伤。老夫这里有一支高丽国千年

    野山参,最是益气延寿,你且收下,也算我们众街坊略尽人事。”将一只锦盒塞在李逍遥手里,摇一摇头,黯然去了。

    李逍遥木呆呆怔了半晌,只觉心乱如麻,一个声音在耳边不住叫道:“完了,完了,眼下爹娘还没个着落,婶婶倒要先走一步了!”众

    邻居见他如此,也不由各怀感伤,劝了几句节哀保重的话,纷纷散去。李逍遥颓然坐倒。停了片刻,见丁家姐妹在厅堂里愣愣地站着,兀自

    不肯离去。

    他现下六神无主,也懒得多说,摆摆手示意二人快走。丁秀兰不解他为何突然态度如此冷淡,待要问些什么,丁香兰心里却是一动,红

    着双眼拉起妹子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边有人哽咽道:“逍遥哥,李大娘一生好人,怎么老天爷却不生眼,教她遇上这事?”抬头一瞧,见王小虎立在

    床前,两只眼哭得通红,鼻涕眼泪的抹了一脸。李逍遥心道:“这小厮倒有几分良心。”不禁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两个人面面相觑,王小虎踌躇道:“逍遥哥,我想洪大夫说的话,未必便当真作得准。你要李大娘不……不死,兴许我还有个法子。”

    李逍遥眼前一亮,却见他脸上兀自挂着两道清鼻涕,心头刚刚生出些少的热气,顿时又冷了下来,想道:“他妈的,连洪大夫都束手无

    策,你这小子胎毛未净,又能有什么高明的见识了?

    老子才没工夫听你的废话!”

    只听王小虎又道:“逍遥哥,你记不记得去年我爹生了场怪病?他老人家脖子上肿起个大疙瘩,一股股往外流黑水,脑子也病糊涂了,

    连我和娘都认不得了。洪大夫替他瞧过,说是给山上的毒马蜂蜇了,没得医啦。我娘急得当时就要跳河……”

    李逍遥依稀记得“老王病重”之事倒是有的,至于王小虎的娘是不是当真跳过河,自己也不曾往心里去过,实在没甚把握。当下勉强点

    一点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你爹过后却怎的还……还活得好好的?”

    王小虎道:“我那时想起水生老爹同张四哥有一回闲话,说起咱村北面的海里有座仙灵岛。他们渔户出海,若是晴天打那里过,远远就

    能看见岛上有仙人哩……”

    李逍遥只听得几句,若不是心中烦乱,几乎便要笑出声来,忍不住“呸”地一声,骂道:“他妈的,你这小鬼甚么鬼话也肯信!”想起

    幼时常听水生老爹哼一支小曲:“仙灵岛,岛上仙,仙灵岛上有洞天。树上结的人参果,地上生的草还丹。观音娘娘居中坐,罗汉尊者两旁

    站。观音上天拜王母,留下罗汉守门关……”只是他将这一段词翻来覆去唱了十几年,又哪有人见过半点儿神仙的影子?

    王小虎鉴貌辨色,知他不信自己的话,一时得面红耳赤,叫道:“逍遥哥,当真是有仙人的!水生老爹说得真真,他老人家亲眼见过岛

    上……岛上有一个穿罗衣的姐姐,美得好像天仙一般,可是一眨眼便不见了。那……那不是仙姑又是什么?”

    李逍遥懒得多说,斟杯凉茶抿了一口,忽地想起早上那古怪道人,心中一动,想道:“这老道手段了得,铁定是个高人,他兴许有法子

    治好我家老太婆。就是不知这会儿又在哪里骗酒喝,一时也找他不到呵。”又想起他曾约自己明晚在十里坡相见,当即打定主意,一切等到

    明晚再说。

    王小虎等了片刻不见他答话,啃了几下手指,又道:“逍遥哥,其实……其实我是亲眼见过仙姑的……”

    李逍遥不由得心中一凛。他虽不大瞧得起这小子,却知这小子自幼老实,从不会撒谎,他既说见过仙姑,那便一定不假。急忙丢了茶杯

    ,问道:“怎么?你见过仙姑?”

    王小虎点点头,道:“我只说给你一个听,你可别再告诉旁人……那时我见爹病得不行,娘又没了主意,心里就想:‘仙灵岛上有神仙

    ,一准也有灵丹妙药,洪大夫治不好的病,神仙一定治得好的。我要去岛上求仙丹,救活爹爹。’便跑去找水生老爹,求他送我上仙灵岛。

    老爹起先是不肯的,说岛上虽有仙姑,可是也有妖怪,之所以从前不告诉我,是怕我胆子小,听了要睡不着觉。水生老爹又说:‘你小子到

    了岛上,倘是没寻到仙姑,反而给妖怪捉了去,教我怎向你娘交代?’”

    “逍遥哥,我自然怕给妖怪捉了去,听说……听说有的妖怪专爱吃我这样的小孩儿呢。可是又想起六岁那年,有一回我生毒疮,爹冒险

    上罗刹岭替我采药,却将腿骨摔断,若不是运气,好给人救了,那……那多半便要死在山里啦。爹待我这么好,我怎能眼睁睁瞧着他病死?

    于是对水生老爹说:‘老爹,你送我去罢,我不怕妖怪的。我要到岛上找仙姑,求她治好爹的病。’水生老爹给我缠得没法,这才答应……”

    “……他送我到了岛上,自己却死活不肯走近一步,说是怕碰到妖怪。我也不认识路的,只好一个人乱走乱闯。走了不大的工夫,哈,

    没想到真碰到了一位仙姑姐姐……”

    李逍遥“啊”地叫了一声,又惊又奇,问道:“你又怎知是仙姑?”

    王小虎道:“我自然晓得。逍遥哥,你若是见了她,包管也会认出是仙姑。她……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可是皮肤比衣衫还要白。她

    的脸生得真俊,比……比秀兰姐和香兰姐她两个还俊得多……”

    李逍遥听到丁香兰的名字,心中不禁的一颤,想道:“嗯,比香兰那丫头还俊……只怕我这村里还当真没有,不知那又是一番怎样的美

    法?”王小虎接着道:“我哭着求这位仙姑姐姐,要她救一救爹爹。仙姑姐姐心肠真好,问我今年几岁,肚子饿不饿?见我哭得厉害,又替

    我抹眼泪,最后送了我一粒仙丹。我将自己最最喜欢的漂亮石头送给她,她却不肯收,我要给她磕头,她也不准,还拉着手送我到海边。爹

    吃了仙姑姐姐的仙丹,第二天果然便好啦……逍遥哥,我寻思仙姑姐姐既然能救我爹,一准也能替李大娘治病,你不如上仙灵岛走一趟罢。”

    李逍遥想起王小虎的爹,就是一向在村里贩盐的老王,去年突然病了一阵子,瘦得皮包骨头。

    眼瞅着便不行了,过后却不知怎的好了。听村人传说,是老王的儿子王小虎孝心感天,观音菩萨显灵施仙术治好的,自己那时还不大信

    ,谁知内中却有这许多曲折。他知王小虎万不敢在这事上胡说八道,心中顿生一线希望,喜道:“对,对。那仙灵岛上是什么样子?仙姑住

    在哪里?你快给逍遥哥说说。”

    王小虎道:“这……这可说不得。”

    李逍遥气得骂了一声,在他头上狠敲几记爆栗,怒道:“你小子这当儿还在拿乔?他妈的,说是不说?再不说就将你往老苏酱缸里偷放

    大便的事说出去啦!”

    王小虎痛得一缩脑袋,哭丧着脸道:“逍遥哥,大……大便是你逼我放的,可不能赖在我头上……”李逍遥想想当时情形,似乎确是自

    己的主意,忍不住心下好笑。王小虎又道:“不是我拿乔,实在是仙姑姐姐吩咐过,不准我对人讲起岛上的情形,说是……说是什么天机不

    可泄露,露了就会有大祸。仙姑姐姐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我可不敢不听她话。”

    李逍遥想想这话倒也不虚,也不好再难为他。心里盘算一阵,暗想:“老子原本约了皇甫大哥在苏州相见,如今这事只好暂且放下,待

    老太婆的病好起来再说。”主意打定,对王小虎道:“小虎子,逍遥哥这就去仙灵岛上求药,你找人替我照看下大娘。”王小虎连连点头,

    道:“逍遥哥,我听你的话,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盯住李大娘。你……你放心的去罢。”

    李逍遥绝望之下陡现生机,这时心情不比先前,忍不住哈哈大笑,骂道:“他妈的,我又不是去上吊,说什么‘放心的去罢’?”上楼

    换了件体面衣服,想了一想,又将木剑取下,缚在背上。路过客房时向内一张,屋内空空无人,这时火烧眉毛,却也顾不得理会三个家伙。

    钻到厨下揣了两张大饼,全身结束齐整,向王小虎招呼一声,匆匆走向店堂。

    忽然大门开处,三个苗人鱼贯而入。李逍遥愣了一愣,上前见礼。那大个子崔堂主见他行色匆匆,伸手拦住道:“小二,你等一等。我

    有几句话问你。”李逍遥听他语气甚是平和,浑不似一早进店之时,心中微奇,道:“崔大爷,小人实在有急事出门,得闲再来听您的吩咐

    ,成不成?”

    眼光扫处,见黄四和孙老七各背着一只黑布包袱,内中鼓鼓囊囊的,瞧不出藏了些什么。

    崔堂主摆摆手,道:“不相干,耽搁不了你……我听说老板娘病倒,可有此事?”李逍遥点点头。崔堂主又问:“她是你何人?”

    李逍遥道:“是小人的婶婶,唉,现下还睡在房里不曾醒来。小人如今便是去寻大夫救命,晚上怕无人伏侍三位大爷啦,您多包涵。”

    崔堂主“嗯”了一声,又道:“生的什么病?这等要命?”

    李逍遥不愿多说,含糊道:“日里也曾请大夫看过,说是积劳成疾,怕是……怕是难治得紧。”

    崔堂主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尊亲若是一病不起,果是至憾之事……你如今要到哪里请医?”

    李逍遥心中焦急,暗道:“老子管你汉人有句话、苗子有句话?老太婆眼见便没气了,你这厮却只管罗里罗嗦问个没完,真是要多讨厌

    有多讨厌。”垂着手道:“乡下地方,哪有什么高明大夫?小人打算多走几步路,到县里瞧瞧去。”

    崔堂主沉吟片刻,道:“出了这村,北面海中有座仙灵岛。你若求灵药治病,莫如去那里试试。”李逍遥吃了一惊,心道:“啊哟,这

    老小子是我肚里的蛔虫么?他怎知我要去仙灵岛上?”

    黄四在一旁帮腔道:“对,对,那岛上的娘们最会替人看病……”给崔堂主横了一眼,忙不迭闭住了口。

    李逍遥满心疑惑,见三人一脸的高深莫测,话里话外又透着对岛上情形颇为熟悉,忙道:“是,是。大爷料事如神,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老人家,小人……小人正是往仙灵岛去的。不过听说岛上虽有仙姑,可也有妖怪,小人孝字当先,怕倒是不怕的,就是不知能不能求到仙丹?还求大爷指点。”

    崔堂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里穷乡僻壤,倒有你这样心存孝弟之人。嗯,了不起。”口气一转,又道:“仙灵岛上妖怪是没有的

    ,你也不必担心。可岛上高人布置的奇门阵法却甚是厉害,我瞧你怕没这个本事闯进去。”黄四不敢再插话,惟有大点其头,表示赞同。

    李逍遥先前听王小虎言中之意,似乎岛上有甚厉害机关,自己虽然见识了得,但神仙设置下的阵法,想来也是不易对付的,正自忐忑不

    安,这一下却给他说中了心事,慌道:“崔大爷,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定有法子破解那机关。看在观音菩萨面上,求你帮帮小人,小人来世

    做牛做马,报答不尽。”想了一想,又道:“这个……眼前就先免了你老人家这几日店钱,等救了我婶婶,还再相谢。”

    崔堂主失笑道:“我们又不供菩萨,为什么看她面子?嘿嘿,你这几日店钱又值得了几文钱?……罢了,”打怀里摸出两样东西,递与

    李逍遥道:“仙灵岛正中有一座水月宫,里面住着一班女子,最擅奇术,你进了岛可径直去求她们。水月宫四周布有荷花、琼英两道迷阵,

    常人是闯不进去的。你拿了这把破天槌,将荷花阵里六座阿修罗石像敲碎,自会有路直通里面。那琼英阵虽然并不出奇,可是里面的桃花瘴

    气着实厉害,再送你一粒辟毒的丹药,你进阵之前服了下去,可保无碍……至于能否求到灵药,那就全凭你的造化啦。”

    他每说一句,李逍遥便点一点头,用心记住。见破天槌与药丸俱都黑黝黝地,毫不起眼,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忍不住又

    问道:“大爷说岛上住的是一班女子?难道不是仙……仙姑、菩萨?”三人闻言一怔,崔堂主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是,是,同仙姑也

    差不了许多。”

    黄四见他发笑,也跟着干笑几声。

    李逍遥给二人笑得摸不着头脑,隐隐的有些不快,只觉这人虽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心下却并无感激之意,也说不清是什么道理。当下无

    暇多想,口里千谢万谢,连作了三、四个揖。崔堂主摆一摆手,道:“你去罢。记住,千万别向仙……嘿,向这个仙姑说起有人指点你。倘

    若泄露了天机,手段便要失效。”言毕领着黄四、孙老七径直上楼去了。

    李逍遥飞跑出村,不一刻来至码头。此时天已近午,赶集的人都走了个精光。岸上的席子、筐子都给风吹得满地乱滚,远远只见一个人

    撅了屁股,在那里忙着拾拣家什。李逍遥几步奔到那人近前,看清是同村的渔户张四,心中大喜,叫了一声:“张四哥。”

    张四扭头向他瞅了一眼,嘴里骂道:“他妈的,你瞧这老天爷可不是疯了么?刮这样大风。”

    顿了一顿,又问:“你小子不在家帮忙,来这里做什么?”李逍遥一面跟着他拣拾东西,一面将李大娘病重之事说了,又道:“四哥,

    你千万救我一救。”张四咂咂嘴,作难道:“咱们哥们有啥说的?你家婶婶性命攸关,俺说什么也要帮忙。可是你也见这鬼天气,只怕连仙

    灵岛都到不得,咱们便都喂了海里的大王八啦。依俺说,你且莫着急,过几日这风住了,好歹送你去找仙姑,成不成?”

    李逍遥心道:“老子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过海里有王八哩,你这家伙比老子还能胡扯。”眼见海上风浪正猛,张四说的倒也是实情。只

    是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工夫再等风停?倘若这大风刮个十天半月才住,难道李大娘也能抗得这久?一急之下,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四哥

    ,这话我难道不懂?只是洪大夫讲得好生厉害,再耽搁几日这人兴许就没了。你看在我家老太婆平日的面上,千万帮一帮忙。”摸出崔堂主

    打赏的银子,一把塞了过去,道:“这半两多银子,四哥你且收下,待救了婶婶之后,再重重的谢你。”

    张四见了银子,一张脸登时胀得通红,急道:“呸,你小子这是做什么?快收了起来!李大娘是个好人,俺与你又是多年的兄弟,你再

    敢提这话,大耳刮子扇你。”死活推开李逍遥的手,叹了口气,道:“罢了,俺豁出这条命同你走一趟。老天有眼,瞧在你这份孝心上,没

    准替咱留下半条小命。”

    李逍遥大喜过望,不住口的道谢,帮着张四搬些大石压在舱中,二人放船出海。

    李逍遥从前虽同人出海耍过几遭,多是天气晴好,波平浪静。此刻却又大不同以往,那狂风由北面海上吹起,小山般的浪头层层压过来

    ,打得小船似一片暴雨中的树叶,东西南北地乱窜。

    只片刻工夫,两人身上便给海水浸得精湿,李逍遥又冷又怕,不由得抖做一团。熬过些时候,那船又开始颠起来,仿佛坐在几百丈长绳

    的吊桶里,忽上忽下,五脏六腑都散作了几百块,只顾趴在那里吐,仿佛连肠子都要吐个干干净净。

    所幸张四乃是积年的渔户,风里来,浪里去,手段着实了得。当下使出浑身解数,一条船在波峰浪谷里钻来钻去,始终不曾出什么差池。这般划了约有一个时辰,天色转白,海上风浪渐息。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将衣服脱下拧干,以免受凉。张四边划边指点远方:“逍遥,你瞧,那便是仙灵岛了。”

    此刻海面上雾霭都给大风吹散,眼界分外辽阔。李逍遥极目望去,只见前面三、四里远近之处,现出一座小岛。那岛方圆虽不甚广大,

    却巍然耸着一座山峰,阳光照射之下,四面山坡上一片青葱。李逍遥欣喜若狂,不住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张四手上加劲,不一时靠近小

    岛,将船稳稳泊在一个背风的水湾里。

    二人下船,先生起一堆篝火,烘烤湿衣。李逍遥检点身上物件,见两张大饼已被海水浸得糨糊一般,再也食用不得,那灵符因有布袋包

    裹,破天槌和药丸贴身收藏,倒未曾损毁。他一坐下来,方觉心神不宁,一时想起爹娘在云南受苦,一时又担心李大娘病情,忽然间鼻子里

    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跟着便听张四大声叫道:“糟糕,糟糕!”抢起自己搭在火堆旁的衣、裤,一阵浓烟冒起。

    李逍遥大吃一惊,张四疾拍熄了余火,展开衣、裤检视,上下各烧穿一个巴掌大的窟窿。船上也没多余的衣衫替换,李逍遥勉强穿了破

    衣,不禁又气又笑。只见前襟破在上腹之处,肚脐外露,倒还罢了,偏生裤子破得好不尴尬,恰在两瓣屁股之间,走动之际,臀白眼黑,煞

    是分明。

    张四忍住笑,道:“阿弥陀佛,总算能勉强遮住些,不……不那个细瞧,还真……真不大瞧得出屁眼。”

    李逍遥气道:“这也太不成样子。”

    张四道:“兴许岛上的神仙瞧你样子可怜,求药还容易些,也说不定。”

    李逍遥也忍不住笑道:“你晓得什么?这岛上住的全是仙姑。人家见我光了屁股四下乱跑,不他妈将我捉起来才怪!”放眼一望,那座

    山峰是在岛北,自己上岸之所树木参天,竟是海中的一座丛林。眼光所及,可见林边生着许多野花,灿若云霞,风从远处山脊吹过来,花香

    阵阵,沁人心脾。

    李逍遥向张四招呼一声,一头扎入林中。行了约有半顿饭工夫,回头看看,早不见小船的影子,身后空余一派葱荣。

    这般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草木渐渐稀疏,露出地面泥土、碎岩。再行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水光潋滟,现出好大一片湖水。那湖面

    平静无波,有如新研镜面一般,水色澄清碧绿。四下里蜻蜓飞舞,莲华吐芳,那大如车轮的荷叶便似墨绿的蒲团,一片片铺展开来,直欲接

    天蔽日。

    湖心莲台上摆着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立像,高约两丈,眉眼低垂,栩栩如生。

    李逍遥心知这里定是崔堂主所说的荷花阵了,左右顾盼一番,攀上湖边一株大柳树。眼光一扫,见莲叶深处隐着几尊石像,约有一人多

    高,立在水面的圆台之上,皆是上身精赤的壮汉,也瞧不出有何奇处。心道:“这便是阿修罗像了。怎的娘娘身边却供了这些古怪家伙?嗯

    ,‘观音娘娘居中坐,罗汉尊者两旁站。观音上天拜王母,留下罗汉守门关’,这不是曲子里唱得有的?原来倒不是瞎编。”身在高处,看

    出这湖方圆广大,一水相连,似乎环绕着一块平地,却被雾气遮掩了,瞧不大清楚。

    李逍遥下得树来,先对着观音像祝告一番:“娘娘在上,这岛上的仙姑好不晓事,不替你老人家塑尊善财、龙女侍候,却塑得几个赤身

    露体的家伙。小人虽也光着屁股,样子……样子不大好看,可那是实在没法,不比他们几个。小人现下将石像放倒,免得坏了你老人家名声

    ,你老人家保佑小人此去大吉大利,求得仙丹。咱们各得其所,就算两不相欠。”

    胡说八道了一通,寻到一棵倒地的枯树,推入湖中。他久住海边,深习水性,攀着枯树游出不远,寻到一尊石像。登上石台挽一挽衣袖

    ,晃了晃手中的破天槌,心道:“姓崔的当真小气!这一柄小小的槌子,要砸烂那六个大家伙,不知要费我多少工夫?”童心忽起,挥槌向

    石像的鼻子轻轻一碰。哪知槌未及体,只听“哗啦”一声脆响,那石像便如给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倒地碎成一堆石砾。

    李逍遥大吃一惊,眼见四下无人,可也忍不住心里怦怦乱跳。停了片刻见全无动静,心中好奇,对着破天槌仔细端详。只见那槌子通体

    黝黑,应是铜铁所铸,上刻两行怪异的铭文,也瞧不懂是何意思。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心下欢喜非常:“这小家伙瞧着虽不起眼,倒有些神

    奇之处,比那木剑可强得多啦。老子将来跟人动手打架,只消这么一挥,砰,砰,砰,那倒霉蛋便成了臭肉酱,哈哈,岂不省事许多?”

    这时事喜神清,手脚较平日麻利了许多,顷刻间将那另外五尊石像打碎。谁知最后一尊石像才一毁去,手中的破天槌也“啪”地一声,

    断作了四截。李逍遥吃惊之余又有些恼怒,转念一想:“老子将来必定武功高强,用不用宝贝武器还不是一样?”立时便心平气和了。抬眼

    再看那观音像前,不知何时现出一条碎石小堤,由湖岸笔直通向湖心一片树林。李逍遥心想:“先前没见这片林子,只怕是仙姑使的障眼法

    ,也没什么大不了。姓崔的家伙却讲得清清楚楚,似乎来过这里一般,那倒有些古怪。”咳嗽一声,整了整身上的破衣,大摇大摆顺着堤面

    直奔下去。

    书中暗表,那湖中列摆的实是一座荷花迷阵,阵眼便在六尊石像处,乃是仙灵岛主灵月道长穷毕生精力设下的,实是非同小可。如今被

    李逍遥轻易破去,一来是他的缘法,二来也是十五年大限已到,水月宫该有此劫。

    闲话休提。却说李逍遥径直穿过大湖,见面前现出一片桃林。眼下清明已过,桃花却兀自开得茂盛,琼英满目,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而

    来。李逍遥瞧了几眼,忽觉天旋地转,两条腿也微微发软,顿时醒悟过来:“来时那姓崔的曾对老子说起,过了那荷花阵,还有个琼什么阵

    的,里面满是桃花瘴气。这里桃树恁多、香气又香得古怪,必是琼什么阵无疑。”急忙取出药丸,攒了些口水囫囵吞下,只觉一道凉气自脏

    腑直透顶门,有如醍醐灌顶,头脑登时一片清澄。

    行出不远,便觉那桃树三步一丛,五步一簇,生得甚为密实。李逍遥绕来绕去,渐渐有些记不清道路,心下又急又恼,暗暗骂道:“不

    知是哪个王八蛋,弄来这许多臭花臭树,摆八卦阵么?他妈的,你想吃桃子,怎不到城里去买?两文钱一只,便宜得紧。”

    正在心烦意乱、摸门不着之际,猛然间听到一阵“哗哗”水响,跟着传来女子的歌声:“……酣酣日脚紫烟浮,妍暖破轻裘。困人天色

    ,醉人花气,午梦扶头。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彀纹愁。溶溶曳曳,东风无力,欲避还休……”

    嗓音娇柔无力,曲调幽中含怨,虽不解其中之意,听来却如振银铃,煞是悦耳。李逍遥听出那唱歌的女子便在近前,心中不禁一阵突突

    乱跳,又惊又喜:“这地方连条狗也没得,唱曲儿的多半便是仙姑。嘻嘻,老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难道灵符生效,运气突然转好?”小

    心翼翼前行数步,只听隐隐的歌声又起,只是愈加低回,再也辨不清词句。

    李逍遥探头出去,见桃枝错落间有一处亩许大的池塘,白石环绕,傍着座假山,那泉水淙淙地自假山上倾泻而下,流入池中。池中有人

    悠然沐浴,李逍遥一瞥之下,胸前如遭巨锤猛击,全身的血液霎时间涌将上来,耳中一片嗡嗡作响。那沐浴之人是个妙龄少女,身披轻纱薄

    衫,散着一头秀发,正一面以掌撩水嬉戏,一面倚石而歌。她身上纱衣尽湿,剔透露体,浑圆的乳峰高高耸起,随着手臂的动作一荡一荡,

    远远望去,直如雾里看花一般。

    李逍遥见这少女丰神挺秀,神仪内莹,一张脸便似丹青画就,绝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实是美若天仙。登时惊得嘴巴也合拢不牢,心

    中暗叫:“我的妈,这……这女人莫非便是小虎遇见的仙姑?他妈的,简直是美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呸,呸,呸,她若不是仙姑,

    天底下还有哪个配做神仙?她若不是仙姑,老子连癞蛤蟆也算不上!”惊喜之余,不禁浑身微微颤抖,带得身周的树枝也“沙沙”作响。幸

    亏那少女全神贯注,时歌时沐,一时也未发觉。

    过得片刻,歌声歇止,那少女站起身来。她身后石上摆着一叠衣物,瞧那意思便欲上岸穿衣。李逍遥向后闪了闪身,寻思待她穿妥衣衫

    便即现身,忽听水中“哗啦”一声响,钻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出得水面,立时人立而起,跟着仰天怪啸一声,水花四溅,疾向那少女

    扑去。

    李逍遥大吃一惊,只见那东西满身茸毛,身躯粗壮,却是一头黑熊怪。那少女利声尖叫,向后连退几步,黑熊来得好快,转眼便到了她

    近前。她此时给假山阻住了退路,无可闪避,情急之下一抬腿,踢起一大扇水花,将黑熊阻了一阻,自己顾不得穿衣,身躯一扭,纵上池岸

    ,向着李逍遥藏身之处疾奔过来。

    那黑熊“呼”地自水中跃上岸,大步流星追上那少女,伸出前爪向她后心抓去。那少女向前疾纵,只听一声裂帛之响,纱衣后摆给它扯

    下一大幅,露出两瓣雪白的屁股。李逍遥眼见黑熊形貌狰狞,耳中又听它咆哮如雷,哪还有暇看那少女玲珑的妙相?只吓得两腿发软,暗暗

    叫苦道:“我只道神仙住的地方,有几处机关陷阱也就罢了,原来还有黑熊、老虎、大笨象!这家伙铁定不是仙姑豢养的看家狗,看来倒似

    饿了十七八天的饿死鬼。那仙姑娘娘娇滴滴的,浑身也没几两肥肉,它吃下去又怎生够?还不是要拿老子来凑数?乖乖不得了,想不到李逍

    遥今天要变作狗熊粪!”生恐给黑熊发觉了,伏在树丛之中,一动也不敢动。

    那少女稳住身形,转身一式“左右逢源”,双掌击向黑熊两肩,待它伸臂去抓自己双腕之际,忽然手掌倏收,抬腿踢向它小腹。这一招

    临危不乱,瞬息变化,用得甚是得体,李逍遥不禁大点其头,心中赞道:“仙姑就是仙姑,瞧着虽然细皮嫩肉,却也有两手功夫。”

    黑熊不知闪避,仍张着毛手抱去,只听“砰”地一声,小腹中脚,却只是微微一晃,咧了咧嘴,手爪不停,捉住那少女一条左臂。那少

    女身子反扭,左臂回夺,右手自下而上挥出,切中它双肘。这一下倾尽了全力,黑熊吃痛,“呜”地一声怪叫,缩回前爪。

    那少女才向后跃出数尺,黑熊却如影随形般抢上前来。那少女见躲它不过,索性使开招数,同它斗在一处,霎时间娇叱声、吼叫声响成

    一片。李逍遥耳听“砰砰”声响不绝,都是那少女拳脚打在黑熊身上所发,却不见有甚效用,心道:“这仙姑小娘们虽然招式使得不错,可

    是气力不足,只怕干不过这黑毛怪。”好在黑熊身形蠢笨,那少女左闪右躲,一时倒捉她不住,只是挥拳飞足之际,却再也顾不得遮护要害

    ,频频的玉腿横飞,光臀隐现,瞧得李逍遥心中一阵发痒。

    又斗了不久,那少女忽然“呀”地一声惊呼,给黑熊的毛手捞住了小腿。她拼命向后一夺,跟着疾纵而起,另一足飞踢黑熊面门,迫得

    它不得不放手避开。黑熊后退之际毛手乱抓,只听“哧哧”两响,又给它扯下半边纱衣。此刻那少女下身已近赤裸,心慌意乱之下,再也无

    心同它周旋,急忙虚晃一招,向后逃走。那黑熊纵声大吼,奋力一个虎扑,压在她身上。一人一熊顿时失去平衡,倒地滚作一团。

    李逍遥心道:“糟糕,糟糕,仙姑这下怕是要完蛋……”黑熊口中“呜呜”数声,突然按住少女的双臂,伸舌去她脸上、胸脯间一阵乱

    舔。那少女一面躲闪,一面咯咯笑道:“别……嘻嘻,别,我……我不要啦!”双腿乱踢乱蹬,身上的纱衣顷刻间给黑熊撕得粉碎,声音中

    却殊无惊恐之意。黑熊舔得几舔,直起腰来,露出一条粗长的阴茎,分开少女两腿,便欲长驱直入。李逍遥又惊又奇:“莫非这家伙不是饿

    得难受,倒是憋得不行?看这样子,它……它是要强奸仙姑哪!老子偷偷过去捅它一家伙,不知管不管用?”摸摸背上的木剑,心下犹豫不

    决。

    猛然间只听“砰、啊哟、啪”地数声,那黑熊手足乱舞,身躯飞起五六尺高下,跟着重重摔在地下。李逍遥大奇:“这家伙玩的什么花

    样?瞧它又肥又蠢,身手倒挺灵便,这一下轻功十分了得,不知有何名堂?”却见那少女爬将起来,一手胡乱盘了盘长发,一面匆匆过去察

    看,急道:“啊哟,你……你摔痛了没?教姐姐瞧瞧。”这句话说来又娇又甜,比之方才唱歌还要动听几分。

    那黑熊扶着她手臂站起,跳了几跳,嘴里嘘嘘数声,叫道:“你……你骗人!啊哟,痛死我啦。”拉起那少女纤手,引到两腿之间,道

    :“灵儿姐,你先替我揉一揉罢。”李逍遥如坠五里雾中,心中奇道:“乖乖不得了,黑熊成了精!这……这不是说起人话来啦?”

    那少女掩着嘴“扑哧”一笑,娇声问道:“是哪里痛?我来瞧瞧。”伸手在它裆下摸了摸,扒开一道口子,取出它粗长的阴茎,道:“

    咦,真的是受了伤。你瞧,肿得……肿得有这般大啦。”

    黑熊在自家头顶上掏得几掏,钻出个人头,却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一面脱下身上熊皮,一面撅着嘴道:“灵儿姐,你骗人。

    说好大家做游戏,怎的将我踢个大筋斗?”

    李逍遥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呸,原来这小子钻进熊皮里,扮作了狗熊同这小娘们耍把戏。他妈的,你要扮,扮

    老鼠、扮乌龟不好么?偏偏要扮狗熊!可吓了老子一跳。”见那少年皮肤光洁,生得眉清目秀,两人这般裸裎相对,霎时间四下里满是春意。李逍遥暗道:“原来小娘们不是仙姑,倒是个骚货,这小子女里女气,看来也不是个好东西。莫非老子运气没好转,撞见了第二对狗男女?”

    那灵儿握住少年的手,柔声道:“好阿南,是灵儿姐不好,你……你这里还痛不痛?”见阿南兀自撅着嘴,气愤愤地不语,忍不住“扑

    哧”一笑,道:“谁教你好端端出什么鬼点子,非要玩狗熊……狗熊强奸人家的游戏?人家刚才瞧你的样子实在吓人,不知怎的突然害怕起

    来,这才踢了你一脚,你……你生人家的气了?”

    她软语温言,几句话说得阿南登时气消,喃喃地道:“不生气,不生气,我怎会生气?灵儿姐,这几个月我想得你好苦,每晚都脱了裤

    子,想着是你在用手摸我的阳具,这般……这般才能射精出来。”

    灵儿道:“人家也没法子么。小高……小高出了事,姥姥很是发了阵脾气,所以人家这些日子都不敢同你玩啦。”突然眼波流动,向他

    一瞟,道:“咦,你怎能不经人家允许,便自己射精?嘻嘻,是不是以后都不想人家替你射精啦?”

    阿南涎着脸道:“灵儿姐,你三个月不同我玩,我又怎忍得住?啧,可惜,射出来的精液都白白糟蹋了,若是攒下来,只怕咱们宫里观

    音像的净瓶也能装满两瓶啦。”

    灵儿“哧”地一声轻笑,脸上似喜似羞,伸手掩住他嘴,柔软的身子却轻轻钻入他怀中。阿南只觉她双乳丰挺,如两团火贴在胸前,全

    身一阵麻痒,再也按捺不住,伸手便欲揽她腰肢。灵儿“咯咯”一笑,灵巧地闪开,向他额头上点了一指,道:“喂,几个月没替你射精,

    你就忘了咱们的约定啦?为什么又想抱人家?”

    阿南道:“我一天要想上你几十遍,你说忘不忘得了?”

    灵儿歪着头向他瞧了一瞧,笑吟吟道:“好,那么你背一背看。”

    阿南道:“嗯,我们的约定么……第一条,我可以看灵儿姐的身体。第二条,灵儿姐每回同我见面,都要帮我射精,直到我射得满足为

    止。”

    灵儿笑道:“啐,全都不对……你怎么只说替你射精的事,还有其他呢?”

    阿南道:“怎么还有?我记得就只这些。”

    灵儿一板脸,道:“你忘记了?好,那你独个儿在这里想罢,我先回去啦。”

    阿南伸手将她拉住,笑道:“是,是,我忽然又记得啦。还有一条:只许你碰我的身体,不许我碰你的身体,对不对?唉,这算什么?

    我心里可从不当它是规矩。”

    灵儿道:“你当不当它是规矩,人家不管,可是你若不肯听话,人家就再不要同你玩啦。好啦,阿南乖,灵儿姐奖励一下……”伸嘴到

    他唇上轻轻一触,红着脸小声说道:“这游戏吓人得紧,我不要玩啦,你……你现下带我过去,人家好想替你射精呢。”

    阿南欢声道:“好,好。我们这就去射精!”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池塘。两个光溜的身子并肩齐行,李逍遥两眼紧盯灵儿丰腴的腰、臀,

    霎时间只觉唇干舌燥,心道:“这小娘们生得天仙一般,什么不好玩,却喜欢跟小白脸玩什么射精,可不是犯贱么?香兰小婊子也喜欢同肥

    猪睡觉,可见女人生得越俊,贱得越是乱七八糟。啧啧,不过这小娘们美貌无双,天下第一,贱便贱了,老子却也不在乎。他妈的,就不知

    她肯不肯替老子射……射那个精?”

    眼见两人来至池边,阿南扶着灵儿下水,自己却在池岸一块圆凳般的石上坐了下来。那石凳甚高,他双膝恰恰对着灵儿胸前,灵儿向他

    端详了片刻,笑着说道:“当真瘦了些。你刚才说想人家想得厉害,看来倒不是骗人。”

    阿南急道:“自然不是骗人。你若不信,我……”

    灵儿伸手掩住他嘴,抢着道:“好啦,好啦,人家逗你玩的,瞧你……”踮起了脚尖,隔着手背在他嘴上虚吻数下,啧啧有声。她原本

    上唇生得微翘,脸上便常带娇憨之态,这时嘴唇轻嘟,皓齿微露,更添了几分绝丽。阿南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肚去,两眼直勾勾盯着她紧绷

    的双腿,不觉阴茎三抖两抖,起立如仪。灵儿立时发觉,伸指在他龟头上轻轻一弹,吃吃笑道:“小色鬼,又在想人家哪里了?怎么阳具不

    肯老实?”

    阿南打个激灵,连抽几口凉气道:“我……我想起灵儿姐替我射精的样子啦。唉,你的手好软,脸上好红,精液淌在上面,当真是教人

    迷死。”

    灵儿脸上一红,道:“我就知道你一向不老实,最爱胡思乱想。人家就要替你射精啦,你还在想以前的事。哼,不过你又没破坏咱们的

    约定,人家才懒得理你。”忽觉他眼光有异,低头看见池中映出自己微分的两腿,水光闪动,腿间春色时隐时现。心知他必已迷得神魂颠倒

    ,当下故作不知。

    李逍遥竖起耳朵,听着二人一对一答,只觉打出娘胎从未有过这般的经历,下面渐渐挺立起来。只听阿南道:“灵儿姐,你现在这副模

    样,我可实在忍不得了。你许久没替我射精了,今天教我放进去射,成不成?”

    灵儿道:“那怎么可以?”轻轻贴着他坐下,又道:“阿南,灵儿姐喜欢你,也晓得你喜欢灵儿姐,这个咱们就不必再说啦。可是……

    人家从前不是给你讲过?咱们是姐弟,不能……不能那样子的……”边说边握住他挺直的阴茎。

    阿南恼道:“什么姐弟?我妈妈又不是你妈妈,我爹爹也不是你爹爹,怎么就是姐弟了?灵儿姐,我知道你偏心,哼,你心里喜欢小高

    ,就……就是不肯和我好。”顿了一顿,提高声音道:“你不许我同你那样,为什么又许那死鬼小高?”

    灵儿浑身一震,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

    阿南激愤之下口不择言,这时见她颜色大变,不由又怕又悔,赶忙道:“不……不是……我是乱说的,灵儿姐,你别生气。”

    灵儿默然不语。停了半晌,才幽幽地道:“阿南,小高虽然同我好过,可是人家心里何时又没想着你?他……他现下人也没了,这事咱

    们别再提起,好不好?”

    阿南连声道:“是,是。灵儿姐说不提,我就不提。阿南最听灵儿姐的话。”

    灵儿微微一笑,道:“你最听灵儿姐的话?只怕不见得罢?”伸指挑了挑他胯下已软的阴茎,道:“你瞧,人家急着替你射精,怎么它

    又不肯听话?”

    阿南道:“冤枉哪!灵儿姐一生气,嘻,这家伙便……便要偷懒。灵儿姐姐,等会你好好地罚它!”

    灵儿“吃吃”笑道:“你好坏呢,自己说错了话,却教旁人替你受罚。”

    阿南舔了舔上唇,涎着脸道:“那么……那么咱们将它送进你的阴道里,用……用下面的嘴狠狠罚我,好不好?”

    灵儿道:“你这人最调皮,鬼点子好多……咱们不是说好的,不许你进到人家身体里么?这可是不守约定呢。”

    阿南笑道:“我想如果是灵儿姐主动放进去,那么便可以不作数。”

    灵儿“哼”了一声,眼角隐含笑意,纵身跳下大石,捧了几捧水洒在他下身,而后握住阴茎捋动起来。阿南一阵龇牙咧嘴,似嫌水冷,

    阴茎经这一番冷热交加,显得愈发坚挺。灵儿玩了片刻,忽然停住手,俯身趴在他膝头,将下巴支在他腿面,定定地瞧着直立向天的阴茎,

    那神色便如小孩子做成了一件淘气的事般,又是欢喜、又是得意。

    阿南目不转睛地看着,胸中一时气窒。忽觉阴茎上一痒,却是她轻轻呵了口热气,歪着头笑道:“嘻嘻,成啦。”

    阿南长吁一口气,大惑不解,问道:“灵儿姐,你不是替我射精么,怎的还不动手?”

    灵儿眨眨眼道:“动手?啊哟,你可不许对人家动手。”

    阿南急道:“你……你……”却见灵儿抿嘴一笑,双臂环住他腰,将身子拉起了尺许,凑过脸来,吐露舌尖。阿南又惊又喜,心道:“

    你一向不许我碰你身子,更不许同你亲嘴。这回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须怪不得我。”当下向前探了探头,伸手揽住她丰腴腰臀,探出舌去舔

    她。哪知两人舌尖才一相触,灵儿却倏地向后一缩,闪了开去。

    阿南微微一怔,有些莫名其妙,见灵儿脸颊微微泛红,眼角隐含笑意,瞧不出是喜是怒,却依旧伸着舌尖,向自己一勾一勾。当下挪了

    挪屁股,追着吻过去。灵儿见他凑过来,猛地将舌尖向前一送,二人舌体相交,阿南心神一荡,只觉她舌尖温软腻滑,又糯又香,还未及仔

    细体味,却又给她逃了开去。这般玩过数次,阿南才知她是存心戏耍自己,忍不住脸上涨红,抱紧她腰肢叫道:“灵儿姐!”

    灵儿“咯咯”一笑,挣脱他怀抱,笑道:“咦,你又不守规矩。”

    阿南道:“怎么不守规矩?是你主动亲我,又不是我自己要亲你的。”

    灵儿双手叉腰,道:“哼,给我一试,便试出你啦。我问你,你刚才摸到我的……我的腰,也是人家主动要你摸的?”

    阿南愣了一愣,这才醒悟,一时说不出话来。李逍遥远远见她叉腰而立,更显得乳峰如丘,纤腰若柳,不禁打心眼里又爱又怕,暗道:

    “这小娘们耍人的手段挺高明哪,啧啧,简直同老子也差不多少。哪个倒霉鬼讨了她做老婆,铁定要短命十年!”忍不住细细向她看了几眼

    ,又想:“短命便短命!老子不懂算卦,难道准知自己活得了几十岁?这样又骚又嗲的老婆,谁他妈的又娶到过了?她若肯做我的老婆,老

    子便戴它二三十顶绿帽,那也不亏。”

    只听灵儿又道:“阿南,你说这三个月都是自己射精的,那不是也算不守约定?说好只能人家替你射精的。嘻嘻,连犯两样规矩,你说

    怎办?”

    阿南道:“你……你三个月不理我,我又怎忍得住?这……这未免太不讲理了罢?”

    灵儿笑道:“嗯,你先且说说,射精的时候都想些什么?我瞧能不能饶你。”

    阿南舔了舔嘴唇,道:“射精的时候想些什么?我……我只是在想灵儿姐,想你每次同我一起的样子。灵儿姐,你生得好美,倘是当真

    将阳具插……插进你阴道里,不知又是什么滋味?”

    灵儿佯羞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坏事,人家的阴道怎能让你的阳具插了进来?人家可不依呢。”想了一想,道:“哼,你不守约定,

    还……还乱想人家,人家这回要罚你。嗯,我想想……罚什么呢?是了,罚你今天不准射精。”

    阿南大惊失色,慌道:“那……那怎么成?灵儿姐,我等了三个月才等到今日,你……你不许我射精,不如索性杀了我罢。”

    灵儿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道:“你这人最会撒赖,真拿你没法子。那么……今天就罚你射精三次,教你腿软得走不动

    路。”

    阿南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个惩罚很……很好,我很愿意。”

    灵儿道:“先别高兴,人家还有条件呢……”

    阿南又是一惊,结结巴巴地道:“怎么?还……还有条件?”

    灵儿点点头,板起脸道:“自然有条件,否则人家巴巴地替你射精三次,累得手腕发酸,你倒挺舒服。这倒是惩罚你,还是在惩罚我?

    这样,今天的玩法由我来定,你可不许说东说西。”

    在他腿上轻扇一记,道:“你下来。”

    阿南跳下大石,灵儿牵着他转到对面一处卧牛石旁,那石头宽阔平整,便似一张大床。灵儿道:“先躺下罢。”

    阿南见她脸上一本正经,也猜不出是福是祸,不免有些担心,吐吐舌头,慢慢爬上大石,俯身卧倒。灵儿瞧见他光光的屁股,“扑哧”

    一笑,伸手过去,“啪”地打了一记,笑道:“傻孩子,这是叫趴,可不是躺哪。”

    阿南哭丧着脸道:“我晓得你要动什么酷刑?还是趴着保险些,最多给你打一顿屁股。”

    灵儿扯着他手臂将他拽起,道:“你这人真无赖。快些躺好。”阿南依言笑嘻嘻地躺下,搔搔脑袋,自言自语道:“这……这可真是古

    怪,哪有躺着受罚的?倘若全天下的刑罚都是这般,我情愿天天犯错啦。”

    灵儿待他躺定,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亲,腻声道:“你张开嘴,人家这次要你好好亲亲人家。”

    她表情如诉如怨,口中吹气如兰,阿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热血上涌,“啊,啊”数声,这才战战兢兢张开嘴。灵儿霎了霎眼睛,

    头颈轻晃,下唇在他嘴上轻轻滑动,喃喃地道:“你干么?不想给人家么?怎么不吐舌头出来?”声音微细,几不可闻。

    阿南想起适才给她戏弄之事,微一迟疑,吐出舌尖。灵儿忽地伸手掩住他嘴,叫道:“等一等。”

    阿南又气又急,道:“又怎么啦?灵儿姐,你……你老是要捉弄我。”

    灵儿忍住笑道:“不是的。我想要提醒你一句,咱们有约在先,只可以我亲吻你,你可不能脾气上来,就硬……硬吻人家。”

    阿南甚是不耐,大力点了下头,不料后脑“咚”地一声,重重撞在石上,忍不住痛得大叫。

    灵儿趁他呼痛之机,猛地张口吻住了他。阿南悚然一惊,只觉她樱口温软腻滑,脂香流溢,当真是至美之味,尚不及细细体会,一条细

    舌已如游鱼般窜入自己口中。灵儿双手和他交握,两人吮咂许久,唾液交流,鼻息相闻,直至几欲窒息,这才如释重负地分开。灵儿喘息道

    :“你真顽皮,又不守约定。”

    阿南茫然道:“怎么?”

    灵儿道:“人家刚刚吻你的时候,你怎的非要将舌头送进人家嘴里?搅得人家不住地流……流口水。”不待他回答,随即道:“算啦,

    以后可不许这样。”双手一撑,跳上大石,而后头下脚上地慢慢伏到阿南身上。阿南与她肌肤相贴,禁不住又惊又喜,见她光滑的小腿搭在

    自己头侧,刚欲伸嘴去吻,猛地想起约定,急忙两手攥拳,拼命咬牙忍住。李逍遥远远见了,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由得大是佩服:“这

    小子,倒也忍得住。”

    灵儿的丰臀近在咫尺,阿南凝目望去,只见她臀瓣夹得甚紧,两股交汇之处,模模糊糊一片暗肉之色,当真是春意无限。二人从前玩耍

    ,皆是阿南或立或坐,灵儿以手摸弄阴茎,直至令他射出精来。这回的场面香艳诱人,可是从未有过。灵儿一双细嫩的手掌在他要害周边往

    复滑动,却又总是在触动之际游走开去,几番下来,弄得阿南欲仙欲死。

    灵儿见他阴茎已胀得惊人,知他情发如潮,假意颤声道:“阿南,人家瞧你憋得厉害,这才好心替你射精,可……可不是当真同你做,

    你……你不准毛手毛脚呵。”顿了一顿,又道:“人家的身体可以给你看,可是下面那里不许你多瞧。你见过了人家那里,人家很怕你忍不

    住,要……要强奸人家呢。”她这几句话似有无穷的诱惑,阿南听了,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去捉她两腿。谁知刚一动作,却觉臂上一沉,已

    给她双腿分别压住。

    只听灵儿吃吃笑道:“小坏蛋,人家知道你不肯老实。”阿南慌道:“老实,老实。灵儿姐,阿南一定老实。”

    灵儿收回双腿,跪坐在他腰间,扭头眨了眨眼道:“人家这就替你射精了,可是这样射精好麻烦的,只好坐在上面,可不许你起坏心。”

    阿南道:“是,灵儿姐,我既不碰你,也不看你,你快些替我弄罢。”只觉她浑圆的屁股不住动来动去,两腿间流出的黏液涂满了自己

    小腹。

    灵儿双膝交替着向后退了退,俯身握住阿南的阴茎。李逍遥浑身热血沸腾,眼见自己距离较远,瞧不大清楚,赶忙蹑手蹑脚转到假山之

    后。只见灵儿左手撑在石上,右手快速捋动,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紧盯着面前的阴茎。她身躯娇柔,皮肤白嫩,由肩至腰、再及臀,一道

    优美至极的曲线滑落下来,宛如一头雪白的白羊。阿南年纪虽小,阴茎较常人可长大得多,灵儿一手勉强把攥得过,捋动之际,却又颇显费

    力。他龟头硕大,边缘突起,形似香菇的伞盖,泛着紫红的油光,更兼此刻情动,精孔中已渗出不少的黏液。

    灵儿手上不住动作,嘴里喃喃地道:“唉,也不知你小小年纪,又哪来这么多精液?人家每天替你射精,再不用做旁的事啦。”右手扳

    住阴茎根部,左手在龟头上抹来抹去,将龟头上溢出的黏液涂了满手,转过身形,食、中、拇三指张合数下,拉出晶莹的丝线,笑吟吟地道

    :“你瞧,这……嘻嘻,这么多。”

    阿南给她弄得正自神魂颠倒,茫然看了一眼,道:“还不是灵儿姐弄得我太美?否则怎会流这些东西出来?”

    灵儿将身子挺得笔直,阳光洒在脸上,生出一抹金色的光晕,那样子直如姑射仙子一般,阿南同李逍遥不约而同瞧得痴了。只听她轻声

    说道:“阿南,你……你真的喜欢人家?”

    阿南道:“自然喜欢。灵儿姐生得美,身上又白又滑,尤其……尤其是你对阿南最好,总是替我射精,一天射多少次都不嫌麻烦。啧,

    可惜那么多精液都白白糟蹋了,没能射进姐姐的身体里啊。”

    灵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也知你喜欢人家,可惜人家……人家是你的姐姐,总不能天天陪着你睡觉,再教你射那么多精液到身体

    里去啊。”

    这番话似挑逗、似惋惜,阿南给她说得欲火勃发,禁不住颤声道:“那……那为什么?灵儿姐,你……你教我在身体里射精一次,又能

    有谁知道了?”

    灵儿霎了霎眼睛,道:“那怎么可以?就算当真没人知道,也……也是不可以的。”

    阿南急道:“你……你就是不肯答应我,总说我们是姐弟,不可以一起睡觉,不可以教我射精到身体里。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我

    ……我宁可不要做你的弟弟。”

    灵儿突然偏腿扭身,同他面对了面,换作左手替他捋动阴茎,吃吃笑道:“咦,阿南,你不肯做人家的弟弟了么?”

    阿南道:“做了弟弟,便不能同灵儿姐睡觉,又不能射精到灵儿姐身体里面。我……我可不是说不喜欢做你弟弟。”

    灵儿嫣然一笑,伸出食指在他嘴上左右划动几下,腻声道:“你这坏人,总想同人家睡觉,还想射精到人家身体里。其实人家现在这样

    光了身子,你瞧着我、我骑着你的,还……还不是一样被你占了便宜去?你觉不出人家下面又湿又热么?”阿南拼命点头。灵儿又道:“人

    家用手替你射精出来,那又同一起睡觉、射精在人家身体里有什么两样了?”

    阿南先是点一点头,猛然间醒悟过来,跟着又连连摇头,道:“那不同得紧呢。”

    灵儿笑道:“有什么不同?”

    阿南嗫嚅着说不出话,心中却道:“那怎能一样?”灵儿只觉手中的阴茎又粗长了几分,通体发热,几如火烧,知他给自己一通淫词荡

    语说得情欲上升,又接着道:“那么你再说说,人家若当真同你睡在一起,你却要如何对付人家?”

    阿南眼中放光,粗声道:“我……我……我要紧紧抱住灵儿姐,我……”

    灵儿“扑哧”一声,笑道:“你就只抱着人家?那挺乖啊。”

    阿南道:“我抱着姐姐,可是阳具胀得好厉害呢,又硬又直,姐姐身上有几处洞也在流水,我……我可以将阳具插……插……”

    灵儿眨了眨眼,故作惊慌之状,“啪”地在他胸口打了一记,掩着嘴道:“你……你这坏人,你要将你的大阳具插进人家哪里去?”

    阿南面红耳赤,狠狠地道:“灵儿姐给我抱得死死的,便是想挣也挣不脱啦。哼,她平日总不许我同她睡觉,更不许我插进她身体里射

    精!这下好了,我……我可以一直抱着她光溜溜的身子,阳具就插在她阴道里……我,我的阳具好长,可以送进灵儿姐阴道的最里面……”

    灵儿尖叫道:“那……那怎么成?你硬要同人家睡觉,还要将那么大的阳具送到人家身体里,你……你那里的精液太多啦,人家总是替

    你射精,最知道不过的!人家的阴道里又很滑,你……你送了阳具进去,一定会忍不住射精在里面的,那……那怎么成?”

    阿南道:“怎么不成?”

    灵儿两眼睁圆,捂住嘴道:“人家是女人,你是男人。你……你射精在人家身体里,人家一定会……会怀孕的。我们是姐弟,你……你

    怎么可以在姐姐身体里射精,还要让姐姐怀孕?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的!”

    阿南也不理她,自顾自地道:“……我还要天天抱着灵儿姐,脱得一丝不挂地睡在一起。灵儿姐的身子好滑,嘻嘻,我最是喜欢。我…

    …我每天都在她身体里面射精,射啊射的,射到射不出为止。”

    灵儿颤声道:“不可以……你不可以的。你若是真的硬来,人家……人家也只能脱光了衣服,同你在一个被子里睡……睡觉,还……还

    要让你的阳具随便插进人家那里、让你在人家身体里随便射精,那……那怎么行?啊,你……你的精液射得好多,人家受不了啦,一定……

    一定会怀孕的,人家可……可不能怀上阿南的孩子。求求你,放过我!”她愈说愈疾,愈说声音愈尖,神色也大为紧张,便好似当真同阿南

    光着身子睡在了一起。

    阿南额头上青筋暴现,鼻息越来越粗,已是说不出话来。灵儿心知他已到最后的关头,嘴里“啊”地尖叫一声,脸上突然红潮泛起,食

    指与拇指环成杯状,紧紧握住他阴茎的根部,又重又疾地捋动如飞,却又绝不触及龟头半分。阿南忍了片刻,突然大叫道:“灵……灵儿姐

    ,我……我……”全身一阵痉挛,体内的情欲刹那间化作精液,猛地由龟头顶端喷薄而出。

    李逍遥的阴茎早胀得发痛,不时需伸手过去抚慰一番,眼见场面如此壮观,哪还顾得了许多?

    随着阿南一声呼喊,跟着也射出来精。灵儿感受到手中之物强劲的律动,浑身毛孔倏然绽开,随着阿南一股股的射出,背、臀处接连落

    下几点微温的精液。她全身无力地伏在阿南身上,样子有如大病初愈。阿南已近半死之状,四肢百骸尽散了开来,动也动不得,阴茎的胀硬

    依旧未消,直抵在灵儿屁股上。过了半晌,只觉耳中给她鼻息吹得微微发痒,这才回过神来。

    灵儿歇息片刻,将脸贴了他的脸,嘴唇轻触他双唇,腻声道:“你这坏人,弄得人家累死了呢。”伸手在背上搔了几下,道:“啊哟,

    你……你的精液流下来啦,啊哟,嘻嘻,好痒。”一缕青丝由额角垂将下来,一张脸春意无限。

    阿南呆呆向她凝视半晌,突然叫道:“灵儿姐,我……我不管什么约定不约定了,我……我死也要抱一抱你!”张臂圈去。灵儿“咭”

    地一笑,出指如风,戳中他腰间穴道。阿南登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灵儿跳下大石,笑吟吟瞧着他下身。阿南射精过后,阴茎渐渐疲软,

    缩成了一条肉虫,蜷缩在肚皮之上。灵儿伸指拨弄数下,道:“啊哟,这……这凶家伙怎的不动啦?哼,刚才它好凶呢,吓得人家心里跳个

    不停。”

    阿南舔舔嘴唇,叫道:“灵儿姐,你……你快放开我,我再不敢无礼啦。”

    灵儿也不睬他,走开几步,弯腰撩水冲去背臀上的精液。几下草草洗毕,走过来刮刮他鼻子,说道:“羞不羞?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

    算数。还要人家帮忙,你才能老实些。”

    阿南叫道:“灵儿姐,你放开了我,我再不敢不老实啦。”

    灵儿在他身旁坐下,两腿悠闲地轻轻摇晃,笑嘻嘻地道:“你知道错啦?那么你发个誓来。”

    阿南道:“好,好。我发,我发。”闭上了眼赌咒道:“从今而后,我若是再不听灵儿姐的话,再要不经她允许便摸她、亲她、在她身

    体里射精,嘻嘻,那么老天爷立时教我变作……变作一只小乌龟,再不能教灵儿姐替我射精……”

    灵儿“扑哧”一笑,道:“什么变作小……小……难听得紧。明明变不成的,也拿来发誓赌咒,我瞧你还是心里不服,不肯老老实实认

    错。”顿了顿,又道:“你说什么不经我允许,摸人家、亲人家,在人家身体里射精,才会变小……小……嘻嘻,小乌龟?哼,你就爱乱讲

    话,人家怎么会允许你摸人家、亲人家,在人家身体里射精?”

    李逍遥心道:“你这样骚得厉害,这小子变得变不得乌龟,我是不大晓得,不过你老公要做个大大的乌龟,那是一定的了!”只听阿南

    嘿嘿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喜欢,那么我来重新发誓,好不好?”

    灵儿撇撇嘴道:“人家好稀罕听你发誓么?你尽爱说难听的话,教人听了都脸红。人家解开你的穴道,可……可不许再动手动脚啦。”

    在他腰间拿捏数下。阿南“啊哟”一声,愁眉苦脸地跳了起来。

    灵儿道:“好啦,人家已经帮你射过精啦,咱们洗个澡,这就回去。”牵起他的手,转身欲行。

    阿南却站着不动。灵儿奇道:“你怎么啦?”阿南道:“灵儿姐,你说了要惩罚我的,要……要我今天射精三次,射得脚也软才行,怎

    么只射了一次便走?”灵儿笑道:“哪有抢着要人惩罚自己的事?真是古怪……傻孩子,人家那是在逗你玩,作不得数的。”阿南道:“那

    怎么成?灵儿姐说话也反悔么?”

    灵儿道:“不是反悔,原本便……便是说笑。”见阿南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心下不忍,咬了咬下唇道:“人家之所以那样说,是想你

    听了高兴,那样射精出来,才……才会更舒服么。莫非你生姐姐的气了?”

    阿南黯然道:“我才不会生灵儿姐的气。倒是灵儿姐总生我气。”

    灵儿握住他两手,柔声道:“阿南好乖,灵儿姐最喜欢阿南。”忽然“咦”了一声,道:“几个月不见,你又长了个子啦?”转至他身

    后,和他贴背而立,两个人身高相若,果然阿南略高了几分。李逍遥吞了口唾沫,心道:“老子也好乖的,他妈的,你肯不肯喜欢老子?”

    阿南与她臀股相贴,一时心痒难当,忍不住便挨挨蹭蹭,大吃豆腐。灵儿故作不觉,过了片刻,这才转过身来,道:“好啦,射精也射过啦

    ,人家再帮你洗澡,总好了罢?唉,你小小年纪,就只知道纠缠人家,想占人家的便宜。你射精太多,对身体可不大好的。”忽见阿南眼中

    闪着狡狯的光芒,不禁心中一动。

    果然阿南笑嘻嘻地道:“灵儿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从前说过,每年这个日子,都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灵儿撇撇嘴,道:“你好狡猾,幸亏我早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说罢,除了将精液射进姐姐身体里……不,除了同你……睡觉,人家

    什么都答应你。这样,人家先替你洗澡,好不好?”

    阿南道:“洗什么澡?我知道灵儿姐答应我的事,一定作数的。那么你……你做我一日的老婆罢。”

    灵儿羞道:“胡说!人家怎能做你的……你的……老婆了?”

    阿南道:“咦,你不是刚刚才说,除了不可以将精液射进身体里,什么都答应我么?我要你做我的老婆,陪着我玩,陪着我睡觉。嘻嘻

    ,我不将精液射进姐姐的身体里,总可以罢?”

    灵儿红着脸道:“那……那怎么成?你要人家做你的老婆、陪你睡觉,还不是……还不是……”

    突然眼珠一转,问道:“阿南,男人同女人结为夫妻,你晓得是为什么?”

    阿南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晓得。譬如我喜欢灵儿姐,那么先要娶了她做妻子,然后便可以天天抱着她睡觉,嘻嘻,还可以将阳具送

    进她阴道里、射精到她身体里、教她怀孕,怀上阿南的孩子。总之,好处可当真不少。”

    灵儿啐道:“小坏蛋,干么拿人家做例子?……哼,你当夫妻之间除了睡觉、射精、怀孕、生娃娃,便不用做旁的事么?”哼了一声,

    又道:“算啦,人家答应你,今天随你玩什么花样……只要不出格。至于什么娶……娶人家做老婆的话,以后提也不准再提。”

    阿南大喜过望,一时笑得合不拢嘴,不知说什么才好。李逍遥心道:“这小子装傻充愣,其实心里明白得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灵儿双手不住绞动,扭扭捏捏地问道:“你……你要人家陪你玩什么?”

    阿南看着她浮凸的胴体,喉结一上一下,只是大吞口水。李逍遥不禁心中焦急,暗想:“看,看,看!难道你小子只看看便解馋了?换

    了老子,还不是直接干他妈的!”阿南犹豫了半晌,道:“灵儿姐,让我先摸一摸你,成不成?”

    灵儿红着脸点了下头。原来阿南平日给她呵斥得怕了,眼光在她身上、身下扫来扫去,却总不敢动手。灵儿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笑道

    :“哼,一向缠人得要命,现下人家答应了你,怎的胆子却小了?”拉起他几步走回卧牛石旁,道:“人家好累呢,先要躺一下。你……你

    要不要陪人家一起躺?”

    阿南喜得说不出话来,惟有大点其头。灵儿眼中媚得似欲滴出水来,娇声道:“你……你愣着做什么?倒是先抱人家上去么。”

    阿南猛吸一口气,右手探至她腋下,左手抄起腿弯,将她横抱在胸前。灵儿“嘤”地一声,手臂懒懒地环住他头颈,口中吹气如兰,在

    他耳边低低地道:“阿南,你……你可碰到人家的身子啦。”阿南触到她微温的口气,只觉四肢百骸都散了开来,一时飘飘欲仙,正待答话

    ,灵儿忽然伸嘴过来,衔住了他的嘴唇。二人口唇相交,灵儿兀自在含糊不清地道:“人家不许你亲,唔,你……你的舌头顶到人家啦。”

    她香舌灵动,一忽儿抵住他舌尖,轻轻地拨来拨去,一忽儿又游鱼般滑出滑进,教他难以捉到。阿南给她弄得欲火上冲,尽力抵住她樱唇,

    待她牙关大开之际,将舌头猛地送入口中。

    灵儿“唔唔”几声,头颈后仰,挣开他的亲吻,佯嗔道:“干么这样急?你想吃了人家么?”

    阿南道:“我吃不了灵儿姐的,请灵儿姐来吃我罢。”灵儿道:“你这样又高又大的一个男人,人家怎么吃的了你?”

    阿南道:“灵儿姐吃不下我,嘻嘻,总能吃下我这根阳具罢?来来来,你先躺下来,我……我将阳具慢慢送进阴道里去,包管灵儿姐可

    以吃个痛快……”

    灵儿不待他说完,抢着道:“啐,胡说八道。人家那……那里怎么可以吃你的阳具?万一你……你一时忍耐不住,射精在里面可怎么好?”伸手到他下面一捞,握住坚挺的阳具,道:“咦,你……你真是厉害,才射精不久,怎的又硬起来啦?”李逍遥一见之下,也不禁大是

    佩服:“这小子才泻了一会儿工夫,便又能站了起来,老子可给他比下去啦。”只听阿南道:“依我说,还是灵儿姐厉害。”

    灵儿奇道:“我怎么厉害?”

    阿南道:“我原本是软了的,可是一想起能射……射精到你身体里,阳具便忍不住又硬起来啦。你说是不是灵儿姐更厉害?”

    灵儿听得也不禁情动,道:“你最坏啦,就知道欺负人家。人家几时答应你射精到身体里啦?”

    又再吐出舌尖,送入他口中。

    阿南将她横放在石上,二人一上一下,口唇相交,深吻起来。灵儿脸颊凹陷,双臂环住他头颈,拼命向上迎去,想是整条香舌已尽在他

    口中。阿南终于得偿所望,衔着她舌尖,不住吞来吐去,总不舍得放开。吻了半晌,这才缓缓抬头,一线口水自他下巴垂入灵儿口中。灵儿

    扁了扁嘴,启唇吐舌,尽数承接过来,又一口口咽下。李逍遥虽是才射精不久,也不禁看得欲焰又生,两眼憋得通红。

    灵儿坐起身来,扯着阿南上了大石,道:“说好了不许插阳具进……进人家身体里,你若答应了,人家就再替你射精一次。”阿南转了

    转眼睛,道:“可不可以只插阳具进去?最多我不在灵儿姐身体里射精,也不会教你怀孕就是了。”

    灵儿板着脸道:“那怎么可以?你又来讨价还价啦。你答应了不插阳具进人家身体里,人家才帮你射精出来,你若是不肯答应,人家可

    要回去了。”

    阿南见她神态凛然,赶忙认错求饶。灵儿拍拍石面,令他仰面躺倒,道:“人家这次不止用手帮你射精呢,你还不满意?”倒转了爬上

    他身体。阿南大声喘息,似乎甚是紧张。灵儿将脸颊在他微硬的阴茎上擦了数擦,忽然腻声道:“人家想玩又硬又粗的阳具呢,怎的却不见

    了?”伸手握住他阳具,缓缓捋动起来。

    阿南只觉她两条笔直的大腿伸展开来,夹住了自己头颈,不住擦挨,又以小趾逗弄耳垂,一时又痒又麻,这滋味却是从未领受过的。双

    手颤抖着抱住她光洁的双腿,欲待分开,却纹丝不动,心知当是她用力紧夹所致。当下加力再试,仍掰不开半分。阿南大急,连连哀求道:

    “灵儿姐,你……你教我玩一玩罢。”

    灵儿故作惊奇道:“咦,你要玩人家哪里?”

    阿南道:“玩……玩下面那里。”

    灵儿忍住笑,伸足至他嘴边,道:“玩下面?是要玩人家的脚么?”阿南气得大叫一声,见她雪足白皙,晶莹如玉,忍不住又爱又恨,

    张口便舔。灵儿痒得“啊哟”一声,笑出声来。阿南乘她笑时无力,猛然扳住她左腿,伸手探向她两腿交汇之处。灵儿右腿疾收,向他手腕

    重重一碰。

    阿南猝不及防,只觉臂上剧痛,“啊”地一声放手,转眼又给她夹住了头颈。

    阿南给她这一番捉弄得又气又急,明明见她身躯婀娜,柔若无骨,却不知怎的似乎有千钧之重,压得自己动弹不得。灵儿笑嘻嘻地同他

    对视一眼,道:“好啦,你这人最没正经,人家不同你玩啦。”说着跪起身来。阿南只道她生气要走,急得扯住了她手臂叫道:“你先前说

    了,随我怎么玩,我这才动手,怎么又要反悔……”灵儿也不挣扎,顺势向后挪动数寸,突然撅起肉臀,将丰腴的下身抵到他面前。

    阿南通身一震,下半截话便给吞了回去,张大嘴瞪视着她丰满的下体,过得片刻,只觉兴发如狂,猛然张手抱住两条光滑的大腿,鼻孔

    之中呼呼作响,喘息如风。灵儿又再向他头脸部位挪了挪屁股,将粗长的阴茎端端正正竖在眼前,突然吃吃一笑,伸出舌去舔了一舔。阿南

    全身一阵痉挛,跟着便觉阴茎通体温暖,陷入一片温暖的帷幕当中。灵儿手扶阴茎,口中连连吞吐,阿南也随之连连呻吟,荡呼声霎时间响

    成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南方才清醒过来,眼前便是灵儿雪白丰满、不挺自翘的屁股。她股沟深邃异常,腿根交汇之处并未紧紧连,而是由

    前至后,形成一片宽广多肉的阴部区域。其间细草茸茸,生着淡淡的阴毛,高高耸起的裂缝中,露出两片粉红,便似九月的石榴熟了一般,

    绽开些许,却又欲放未放。

    阿南定一定神,伸出二指轻拨灵儿的裂缝,露出中央红红的贝壳。他从前同灵儿做这等射精的游戏不知多少次,但灵儿从未允许他如此

    近地验看、甚至抚摸下体。或许平日没得参校之故,此刻银盆也似的屁股就悬在自己当头,自丰盈的腰肢延展而下,比自己头面大出许多,

    几与两肩等宽。阿南双手由两侧轻轻捧住臀瓣,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阴茎瞬间膨大了许多。他向那迷人的水乡泽国望了半晌,几欲魂飞魄散

    ,接着便伸出颤抖的双手把玩起来。

    灵儿左掌撑住身子,右手紧握住那阴茎的下半截,微微滑动,龟头部分便在她口中吞吐进出,嘴巴撑得圆圆地。不时发出轻微的“噗噜”声。那阴茎实在胀得厉害,包皮只可伸展至阴茎尽头,无论再如何向上捋动,龟头也是难以包裹住的了。她看着这粗长的阴茎,也不禁心

    神荡漾,停住口,手中摆弄来、摆弄去,便似在玩一样心爱的玩具,半晌才道:“天!你……你的阳具今天实在太大了,人家吃得好累,实

    在是吃不下啦。”

    阿南道:“阳具是大了些,可也怨不得我啊……喂,灵儿姐,我倒有个好主意。就不知你肯不肯听。”

    灵儿扭头道:“什么主意?哼,你想的主意多半是坏的。”

    阿南道:“这回十足是个好主意。灵儿姐,你躺下来,不要用上面的嘴吃了。”

    灵儿明知他又欲歪缠,仍是故作惊异道:“不用上面的嘴吃?那……那用什么吃?”

    阿南道:“用你下面这……这道裂缝啊。我将阳具由这裂缝送进你身体里去,包管它自己便会进出,直到射精出来,嘻嘻,那样你不是

    不用再受累了?”

    灵儿哼了一声,道:“你就爱瞎说。那……那不是又要射精到人家身体里了?你答应过我,不会插阳具到人家身体里去、也不会在人家

    身体里射精的,怎么又来缠人家?”

    阿南也知她有意在挑逗自己,便笑嘻嘻地撩拨道:“灵儿姐,你的屁股真是又白又大,阿南好生喜欢。咦?你屁股下面鼓鼓的又是什么?是……是好长的一道裂缝……呀,这里还有两瓣东西。唔,灵儿姐,我只想将阳具送到这裂缝里面去,又不在里面射精,打什么紧?”

    灵儿吐出龟头,伸着舌头将口水涂满,而后以舌尖似蜻蜓点水般地舐了半晌,这才道:“你又在乱说话啦。人家的屁股再白、再大,也

    是……也是给别的男人玩的,没你这个小色鬼的份。再有,人家屁股下面的裂缝是……是连到女孩子身体里面的,怎能给你的阳具插进去?

    你这样调皮,只要给你插了进去,多半便要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射精在里面,人家才不会上当。我看你还是别耍滑头,乖乖地给人家射在外

    面罢。”

    阿南道:“哼,原来灵儿姐的屁股是给别的男人玩的,身体也可以借给别的男人射精,单单不许我一个人使……唉,可惜我这里许多的

    精液了。咦,灵儿姐,这……这裂缝里面好多水呢,里面一定很滑罢?我……我想借灵儿姐的这里放一放阳具,并不插进去,总可以罢?”

    灵儿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真是会缠人哦!……嗯,阿南,姐姐告诉你,你的阳具要是放到人家这里,一定忍不住要插进去的。你

    也见到了,人家的水很多,一不小心阳具便会滑进去,那……那样人家的里面会被你的阳具射精进来,人家就会怀孕。嘻嘻,你真坏,总想

    骗人家教你射精在身体里。”

    阿南给她说得欲火大炽,对着湿淋淋的裂缝一通连啃带摸,弄得灵儿屁股下泥泞一片,又喘了几口粗气,才道:“那怎么好?灵儿姐,

    我……我就是想射精在你身体里。你的身子我看也看了,玩也玩了,可是还没进去过哩。”

    灵儿道:“当真没进去过么?你……人家吻你的时候,你的舌头还不是在人家嘴里淘气?”

    低头含住他阴茎,含糊道:“这……这不是你的阳具也进到人家身体里了?”吐了口气,突然一声轻呼,只觉他手指缓缓捅进了自己的

    阴道,急忙颤声道:“瞧,你……你……你现下不是又从人家……人家下面进到身体里了?还……还说没进过?”

    阿南气道:“那也作得数的?”顿了顿,央求道:“好姐姐,你……你答应我一回罢,我只是将阳具插进姐姐的身体里,玩一玩姐姐屁

    股下面的裂缝。至于许不许我射精在里面,我全听姐姐的,这总成了罢?”

    灵儿啐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你这人呵,我是很晓得的,一向最会缠人。人家只要答应你一次插进阴道里,你往后一定会死缠着人

    家,每天都要如此,那人家可不是要麻烦死啦?人家的身体又不是石缝、树洞,干么要随便借给你射精?”

    阿南扳住她肩膀,凑过去道:“难道灵儿姐从未教人将阳具插进阴道里么?难道你不喜欢有人借你的身体射精?”

    灵儿微微一怔,迟疑道:“人家从前同小高好,小高自然每次都可以将他的阳具插进人家阴道里,嘻嘻,人家每次都允许他在里面射精

    出来,可不像你,只射精在外面呢。嗯,人家自然喜欢有人射精在人家身体里,可是……可是你……你不成的。别人都可以在人家身体里射

    精,你不可以。”

    阿南颓然道:“说来说去,灵儿姐原来嫌弃我这个弟弟,只不许我一个人射精在身体里,其他的外人倒可以随便射精……”

    灵儿红着脸道:“好啦,好啦,真拿你没法子!人家心里对你好,却要落得埋怨。嗯,人家先前说过啦,你不可以射精进去,就是不可

    以射精进去,但是……但是也不一定永远不许你插阳具进去哦。那要瞧你今后是不是听话。告诉你罢,人家有时候会希望有阳具插进身体里

    ,可是又没有旁的阳具,那……那还不是要用你的这根?”

    阿南愣了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灵儿脸上虽然红晕未消,却似乎羞中带喜,这才晓得她方才是亲口答应了,欢呼一声,叫

    道:“灵儿姐,你……你真是我的好姐姐!这……这可太……”捧着她屁股吻了一下,忽然又有些担心,问道:“灵儿姐,你……你几时才

    许我的阳具进到你身体里?你不是戏耍我罢?我,我可等不及啦。”

    灵儿道:“哼,人家答应了你,便是你的好姐姐……哼,不答应便不是好姐姐。好罢,倘是你肯乖乖地听话,瞧在今天你生日的面上,

    人家晚上就可以……可以同你睡在一起……”阿南不待她说完,又是一声欢呼。只听灵儿又道:“不过……你现在要乖乖地、一心一意地射

    精出来。你瞧瞧,天都什么时候了?……啧,实在射不出的话,人家可以允许你在心里想一想……想一想射精在人家身体的样子……”

    阿南喜道:“好啊!灵儿姐,我们两个一起想。”

    灵儿道:“人家又不会射精,干么要陪你一起想这些羞人的事?”停了片刻,又道:“唉,你这人真是……好罢。姐姐就一边替你射精

    ,一边同你聊天。”

    阿南两手轻抚灵儿的丰臀,手指不时在股缝间动作几下,脸上喜滋滋地说道:“灵儿姐,你怎的对我这样好?嘻嘻,你不会是我的亲姐

    姐罢?”

    灵儿俯身衔住阴茎,鼻子里轻哼一声,含糊道:“你妈妈是我的师父,那也同亲姐姐差不多罢。唉,从打去年第一次帮你射精算起来,

    也不知由我手里射出去多少精液了,每天都不用做别的,就只忙着替你一个人射精算啦!”

    阿南道:“所以啊,灵儿姐就是我的亲姐姐!我最爱灵儿姐。那么,我……嘻嘻,我晚上可以去找灵儿姐玩喽?”

    灵儿低低地嗯了一声,道:“姥姥忙着祭奠师父,也没工夫理会咱们,人家这几日都可以同你玩。晚上你见别人都睡下了,才可以偷偷

    到我房里来哦,不可以教旁人瞧见了。”阿南嘴里支吾数声,连连点头。只是他眼前事务繁冗,这几下点得颇为马马虎虎。

    灵儿吐出口中的阴茎,又道:“人家的丝衣今天教你撕烂了,那……那晚上人家就只好光着身子等你了,幸好水月宫除了你,再没旁的

    男人。不然……万一教旁人见了,那可羞死啦。”

    阿南随口道:“没关系,我……我不在乎的。”

    灵儿呸地一声,道:“你说什么?”顿了顿,继续道:“人家的身体只可以教你一人看到,才不许旁人看呢。尤其……尤其是下面……

    下面那里。你若是喜欢,人家下面的……的裂缝只教你一个人玩……”脸上愈红。

    阿南虽见不到她表情,却也尽想得出她淫荡的样子,忍不住便要射精出来,赶忙狠咬一下舌尖,痛得哎哟一声,这才勉强憋住。只听灵

    儿又道:“……人家第一次许你插……插阳具进来,你……你可要小心一些。你从未插阳具到人家的阴道里,可不能忍不住射精在里面呢。

    你……你的精液这样多,阳具又这样长,如果射精的话,肯定要射到人家身体的最里面,人家……人家多半会怀孕的,你要是忍不住,人家

    以后可不敢再给你插进来啦。”

    阿南给她说得脑海里浮想联翩,鼻子里嗯嗯连声,哪还顾得上答话?灵儿忽然用力握一下他阴茎的根部,那龟头登时胀得滚圆,而后再

    张口衔住。阿南只觉龟头上一条柔软的细舌盘来绕去,滋味当真美得难以言表,忍不住啊地一声,捧着眼前雪白的屁股,脑子里一时变得空

    白。

    灵儿含住了龟头,便如吞下个滚圆的鸡蛋一般,嘴里含糊道:“啊,你……你是不是就要射精了?人家感觉得到的。别……别射在人家

    身体里啊,人家会给你射出来的精液,弄得……弄得怀孕呢,人家可不要这样……啊,你……你还是要射精在人家身体里面,人家又有什么

    法子了?啊,人家虽然和你是姐弟,既然怀孕了,也只好……只好和你做夫妻啦,可是倘若真的同你做了夫妻,你多半每天都要将这吓人的

    大……大阳具插进人家阴道里,还要在人家身体里面射精,人家受不了啦,啊,人家受不了啦……灵儿可不许你在人家身体里射精呢,好不

    好,求求你,不要射精到人家身体里啊。”

    她这一串话愈说愈疾,语调渐渐升高,直似声嘶力竭,含着龟头疯了似地舔舐,同时手上加力,一阵连续猛捋。阿南的呻吟声随着她动

    作也渐高渐促,鼻中喘息更粗,便如正在猛奔猛跑一般。灵儿捋了数十下,突然“啊”地高声大叫,手上动作疾停,但也仅停了瞬间,一眨

    眼的工夫,便又变本加厉地更加大力捋动起来,将龟头含得更深,嘴里越加呜咽不止。

    阿南叫声立歇,静了片刻,喉咙里发出悠长的叫声,由低渐高,猛地爆发出来。灵儿包住龟头的双唇立时闭紧,便如生恐里面的东西突

    然逃走一般,跟着两颊微微起伏了数次,将他射出的精液尽数吸入口中。阿南射精之后,大喘片刻,这才颓然躺倒。灵儿扬起了下巴,小心

    翼翼地将余怒未消的阴茎由口中拔出,黛眉轻蹙,摸索着坐直了身子。

    阿南满脸疲乏之色,向她微微一笑。灵儿正含了一口的精液,生怕略一低头便要漏些出来,将脸半仰起来,舌尖微吐,隐隐现出口中浑

    浊的精液,嗔道:“瞧瞧,你这坏……孩子,人家……人家这下可教你捉弄死啦。你说怎……怎办?”

    阿南喘息渐定,笑道:“灵儿姐,一口精液罢了,吐了不就得了?反正这东西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又何必太……嘻嘻,太节俭了?”

    灵儿啐道:“你……射出来的脏东西,怎能乱……乱吐?那不是整个仙灵岛都要给你的精液弄脏了?”

    阿南道:“那你便吞下去罢……你若是再不愿意,我可也没法子啦。”

    话音未落,灵儿突然一挑眉毛,猛地扑将过去。阿南猝不及防,给她压在在身下,“咯咯”的笑声中,两人滚在一起。翻了数翻,灵儿

    骑在他身上,笑道:“你……你射精在我口里,可不是我一个人吃亏?我要……我要你也尝一尝味道。”说得几句,口水渐渐积多,赶忙闭

    住嘴,两颊微微鼓了起来。

    阿南给她吓得半死,只因力薄,却又撑拒不稳。灵儿捉住他两臂,低头吻了下去。阿南初时尚不肯张口,灵儿箍紧了他头颈,鼻子里呜

    呜有声,身子摆来摆去,状若撒娇。阿南不由得心神一荡,张口回吻,二人迫不及待地将舌头纠缠在一起。精液和着口水在口中流来流去,

    阿南翻身将灵儿压在身下,最后将满嘴的精液同口水尽数度进她口里。灵儿脸上红红地,慢慢将精液吞咽下去。

    阿南笑道:“灵儿姐,我瞧你喝得也还顺口,这东西味道不赖罢?你若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喂你喝些,也不打紧。”眼珠一转,又道:

    “对啦,倘若哪天你不得闲,没来替我射精,我便拿瓶子……嘻嘻,替你攒起来好不好?”灵儿红着脸打他一下,道:“你这坏东西,总想

    些精灵古怪的法子来玩弄人家,人家才懒得理你……哼,咱们先说好了,晚上可不许再迫人家喝你的……喝你的精液啦。”这时喝过了他的

    精液,自觉关系非比寻常,便不再约束他严守规矩,两人相拥交吻,卿卿我我地说了几句情话。过了半晌,灵儿勾勾发梢,望着阿南道:“

    好啦,你也疯够了,这就回去罢。人家还要洗一洗身上。”

    阿南跃下大石,靠在她身旁,在她腰臀之际抚了又抚,恋恋不舍地道:“灵儿姐,晚上……晚上你可答应我了,你要记着。”灵儿嘴角

    微露笑容,道:“放心罢,人家答应你的事,哪回失信过了?”也跳下大石,攀着他头颈轻轻一吻。阿南心神一荡,捉住她丰盈的腰肢,挨

    挨蹭蹭地大占便宜。灵儿“吃吃”轻笑,道:“呀,你的衣服不是藏在前面树林里?还不快瞧瞧去,可别当真给狗熊偷了去。”

    阿南扳过她脸,俯身深深一吻,这才放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叫道:“灵儿姐,咱们说好的,你记得了。”灵儿微笑着摆摆手。阿南在

    树丛之间左穿右插,转眼不见了踪影。

    灵儿待他去后,慢慢坐入池中,散开了挽起的长发。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便如一匹黑缎也似的,油光乌亮,垂于肩头。

    李逍遥心神粗定,暗想:“你这小娘们原来不是神仙,倒是个风骚美貌的小丫头。他妈的,可不是又一个丁香兰么?老子若不将你戏弄

    一番,才真没天理了。”见她正背向着自己专心沐发,当下蹑手蹑脚转将出来,将石上的衣衫尽数收了去,又侧身闪进假山后。这等偷鸡摸

    狗的勾当,他一向做得再熟不过了,神色坦然地盘腿坐下,心道:“小娘们方才提到什么水月宫,可不是那姓崔的来前说过么?她虽然不是

    神仙,可也保不准是神仙的大妹子、小姨子。哼,等会儿她若不肯帮老子的忙,老子便教她在这里坐他妈一个晚上。嘿嘿,那个叫作阿南的

    小子,可不是要白高兴一场了?”

    正想至兴致勃勃之处,只听灵儿在假山背后“咦”的一声,自言自语道:“衣衫怎的都不见了?”

    李逍遥忍不住心下好笑,拾起一根枯枝,将她里外裙、裤胡乱搭在丫杈之上,伸出去晃了两晃,嘴里“呜呜”数声。灵儿笑道:“真是

    调皮。好,你还不将衣衫还来?瞧我……瞧我晚上给不给你插进去射精!”

    李逍遥倏地钻身出来,晃着头笑道:“我将衣服送过来给你,那么你肯不肯给我插……插进去射那个精?”

    灵儿大吃一惊,跟着一声尖叫,蹲入池中,双臂交叉了护住双乳,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李逍遥不慌不忙向前踱了几步,站定后双掌合什,笑嘻嘻地道:“阿弥陀佛,小和尚由东土大唐而来,是来向女施主取‘精’的。”那

    池水甚浅,灵儿蹲身其中,也仅能藏掩下身,大半的春光倒给他瞧了个清清楚楚。她惊慌之际犹自细细瞧了瞧李逍遥,见这人虽是衣衫褴褛

    ,可乌发满头,眼中色相毕露,哪里是什么东土来的小和尚了?十足便是个淫贼。可是眼下自己身无寸缕,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当下向后缩

    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再过来。你……你要我做些……什么?就在这里说罢。”

    李逍遥心中得意:“小娘们儿发起骚来浪得厉害,可见了老子还不是乖乖缩起来做老鼠?老子唬你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也不必跟你废

    话!”脸孔一端,正色道:“姑娘,咱们实话实说了罢。我家里有个病人,大夫是医不好了,只有躺着等死。听说你这仙灵岛上有灵丹妙药

    ,可以治得百病,这才过来瞧瞧。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灵儿惊魂稍定,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反问道:“哪有此事?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李逍遥见她不肯承认,那也是意料中事。当下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道:“姑娘,你这个……这个女孩子家家,可不兴说谎,说谎的

    人死后都要下拔舌狱。”见灵儿定定地瞧着自己,眼光中半是惊疑,半是惶恐,接着说道:“……那拔舌地狱是什么地方?谅我不说,你也

    不会晓得。那……那地方可吓人得紧,连我这等胆大之人,去过一次也再不想去第二次啦。啧啧,我跟你讲,到处是死人骨头、断手断脚、

    烂掉的肠子,肠子里的大便不曾烂干净,挂得满山满树都是,呸,呸,臭也臭死了!”

    灵儿听得甚感恶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李逍遥又道:“这还算不得什么哩!阎王爷爷见了你这等俊俏的小……小姑娘,自然欢喜得要

    命,一见之下,便即下令:‘快带上来!’牛头马面立时两下围住,拿铁链锁住脖子,扯上殿来……嘻嘻,你这小脖子细皮嫩肉的,也不知

    禁不禁得起?……那大殿黑咕隆咚,什么也瞧不清楚,四下藏着的小鬼见你进来,掏出钢针便捅进你的屁股。你屁股上一痛,自然要张口大

    叫,牛头鬼乘机捏住了下巴,‘哇’地一下,舌头伸出老长……”

    说时左手虚虚叉住了头颈,鼓着眼吐了下舌头,又道:“你道拔舌地狱里的钳子是咱们平日夹煤、打铁用的吗?哼哼,那钳子足有七八

    尺长哩!马面鬼拎着火钳,烧得通红放光,‘哧啦’一声,夹住了你舌头……”

    灵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尖声叫道:“别,别,你别再讲啦!”双手掩住耳朵。忽然想到全身光溜溜地,好似白羊一般,忙不迭又收手回

    来,护住双乳,道:“你……你说得好吓人,我可不要再听。”

    李逍遥咂咂嘴道:“是呵,真的好吓人。说谎的人死后都要给鬼拔舌,不过说实话的姑娘就……就派到观音娘娘那里,给她老人家做龙

    女。灵儿姐,你好好地想一想,是变没舌鬼好呢,还是要做菩萨身边的龙女?”

    灵儿不由自主打个冷战,道:“人家自然不要做没……没舌鬼。”忽然惊道:“咦,你……你……你怎知我的名字?”

    李逍遥道:“那个叫做阿南还是阿北的小子,不是一直叫你灵儿姐么?”

    灵儿脸上一红,心道:“原来这人早就来啦,我们做那羞人的事,可……可都教他看了去。”

    低头想了想,道:“你刚才说的不是实话。你是个活人,又没做过鬼,怎能去过什么拔……拔舌地狱了?又讲得像真的一样!”

    李逍遥的谎话给她戳破,一时哑口无言,心道:“我只道这小娘们什么都不晓得,谁知也是古灵精怪,挺不好骗哩。”咳嗽两声,正待

    编几句话来圆谎,那灵儿又道:“好了,我不理你讲的真话假话,反正你自己说过,说谎的人要下地狱。你要我替你拿丹药救命,便将衣衫

    放到石上,你……你自己退后五丈……不,不,十丈!”

    李逍遥心中一喜,连声道:“是,是!其实我说的全是实话,姑娘也……也不曾说谎。姑娘慈悲为怀,大家……大家都做善财、龙女,

    不下拔舌地狱。”放下衣衫,转身向假山后走去。

    直走出一箭之地,这才停步。等了片刻,估计那灵儿已结束停当,当下大声叫了几声,却不见有人答应。李逍遥心中一凛,暗道:“小

    娘们别是偷逃了罢?老子编了这一大通说辞,岂不是猫咬尿泡空欢喜?”小跑着回去一瞧,果然池水粼粼,小虫也不见一只,又哪里有那灵

    儿的影子?

    李逍遥又惊又怒,张口欲骂,猛听耳边“喀啦”一声脆响,白光耀眼,假山上一块碎石骨碌碌滚到脚下。他打个激灵,向旁一闪,跟着

    又是一声雷响,这次却恰落在自己数尺之处,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李逍遥心中大奇,抬头望一望天际,见晴空万里,余晖灿灿,连一片云彩都无,心说:“小娘们藏起来找不见,怎的青天白日的又打起

    雷来?这事情可有些古怪。”耳听又是一阵隐隐的雷鸣,听声音便在头顶不远,立时晓得不妙,一个箭步窜将出去,“喀啦”一声,一道电

    光端端正正落在刚才的立身之处。

    李逍遥只吓得屁滚尿流,叫道:“乖乖不得了!老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调戏美貌小娘们,这下果然要天打雷劈!”雷声隆隆,闪电

    一道接一道劈将下来。李逍遥抱头鼠窜,直逃进桃树林中。逃窜之际,只觉屁股上一痛,只道是给雷劈了,顿时又惊又怕,脚下一个趔趄,

    重重摔在地下,心中后悔不迭:“他妈的,那小娘们只怕当真是神仙的妹子,老子好端端地,干么要去惹她?想不到我李逍遥英雄一世,今

    日却误死在神仙手里。”

    抱头缩身躺了许久,却再无雷电劈下。伸手摸摸屁股上的痛处,原来是惊惶逃窜之际,给背上的木剑重重戳了一下,并不是遭了雷劈。

    这时心神大定,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眼光一扫,只见灵儿俏生生立在自己身后。她身穿一件月白色襦裙,下面是同色罗裤,外罩天青色的交

    领短衫,头发尽挽于脑后,只在脸侧垂着两缕青丝,脸上微羞含怒,更显得秀色娇丽,明艳不可方物。

    李逍遥向后退了一步,悚然道:“咦,你……我寻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里。”灵儿双眉一挑,鼻子里哼了一声,叱道:“你这淫贼

    ,偷看人家洗澡,人家饶你不得!”脚下踏罡布斗,左手捏了个诀,右手一张,“喀啦”一声,闪电从天而降。

    李逍遥猝不及防,猛觉眼前白光闪耀,便如一团极白极亮的浓雾罩住头顶,大惊之下又是一个趔趄,重重跌了个狗吃屎。这一下只唬得

    他魂飞魄散,心道:“完了,完了!这……这风骚小娘们原来是雷公娘娘,老子调戏了她几句,这不是打算火烧李逍遥了?”忙不迭翻身爬

    起,磕头如捣蒜,连连叫道:“仙姑娘娘……不,不,不,雷公娘娘饶命!小人认罪!小人再不敢了!求娘娘发发慈悲!”

    连磕了几十个头,不见灵儿答应。李逍遥偷偷观瞧,见她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下只得战兢兢跪着,不敢稍有动作。半晌才听她道:“你起来罢。”

    李逍遥爬起身来。灵儿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衣裤各有一处焦糊的大洞,肚皮同屁股外露,背插一柄木剑,模样不伦不类,瞧不出是什么

    来头。忍不住又是惊奇,又是好笑,瞪着眼问道:“你是不是坏人?来这里当真是求药么?求药又干么带着刀剑了?”

    李逍遥哭笑不得,苦着脸答道:“小人当真是求药来的。若有半句虚言,请雷公娘娘将小人烤成猪腿,绝无怨言!……小人的婶婶得了

    重病,大夫说是没几日活了。小人只这一个亲人,又怎忍心瞧着她病死?没法子,这才来娘娘这里碰碰运气。小人最是老实,若不是心急婶

    婶的病,死也不敢在娘娘的仙家宝地乱跑乱闯。小人身上带的可不是刀子,是一柄小孩子玩的木剑,随手……随手拿来玩的。”

    灵儿“嗯”了一声,似乎半信半疑,想了想,又问道:“如此说来,你婶婶便没旁的子女喽?却教你这个侄儿替她求药。你又怎知我这

    里有……有治病的灵药?”

    李逍遥心道:“来了,来了!小虎和姓崔的都曾再三嘱咐,不能对仙姑说起有人透露此事,老子还得再编他一编,可有些对不住娘娘啦。”嘴上毫不迟疑,回道:“小人也是乱猜的,先前并不知这岛上有仙宫,还有你……你这样美貌的雷公娘娘。小人自幼便听村里人说,仙

    灵岛上住有神仙,果然这话不是瞎编。人都说岛上的神仙是好心的神仙,是观音菩萨、吕道祖师这样的善良神仙,可不是牛魔王、白骨精这

    等坏妖怪。小人心想:好神仙都有一副菩萨心肠,不会随便杀生,就是小人缘法浅,不能求得灵药,也不会……不会有什么风险。这才壮着

    胆子来这里……”他话中之意,不外是:“老子已经有言在先,好神仙不能杀生。你若敢对我下毒手,可不是承认自己不是好神仙?而是牛

    魔王、白骨精么?”

    灵儿嗔道:“你胡说些什么?人家可不是神仙,也……也不是什么妖怪。”

    李逍遥道:“你……你生得这样美,一定是神仙下凡,便不承认也没用的。我瞧你手上会放闪电,那还不是雷公娘娘了?”不管她认不

    认,先一口咬定了再说。生怕她既然不用做“好神仙”,自己这颗脑袋在脖子上待得便不怎么牢靠。

    灵儿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岛南边来的么?”

    李逍遥道:“回娘娘的话,小人名叫李逍遥,今年整整二十岁,一向住在南边的西山村。小人的婶婶人称李大娘,虽然脾气暴、又有些

    小气,倒算得上是个好人,请……”

    灵儿听见“李逍遥”这三个字,突然脸色大变,也不待他说完,便抢着道:“你……你说什么?你……你……你叫李逍遥?”

    李逍遥也是一惊,心道:“这可真是奇了。老子虽然大名鼎鼎,总不见得连这岛上的仙姑都晓得老子罢?”迟疑着点了点头。

    灵儿向他端详半晌,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羞非羞,只看得李逍遥一阵发毛,暗道:“这雷公小娘们莫非又要发浪?她若当真扑将上来

    ,老子到底跑是不跑?”只听灵儿道:“你……你说你婶婶得了什么病?”

    李逍遥定一定神,将婶婶生病之事说了。灵儿点点头,道:“积年内伤……嗯,那也算不得什么……我问你,你是怎的通过外面荷花阵

    的?”

    李逍遥微一犹豫,道:“这个……小人自幼便听人说起,仙灵岛上住得有仙姑,最会替人看病,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至于什么荷叶阵

    、菱角阵的,小人却没见过。”

    灵儿“扑哧”一笑,道:“如此说来,婶婶便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李逍遥连连点头,心道:“老太婆教训老子从不含糊,打是亲来骂是爱,说起来可不是比亲生父母还亲?”

    灵儿望向远方某处,呆呆地出了会儿神,李逍遥垂手侍立,也不敢出声打扰。过了良久,才听她幽幽地叹息一声,道:“随我来。”转

    身向假山后行去。

    李逍遥又惊又喜,心知这求药的事定有些眉目,当下快步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出了琼英阵,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夕阳衔山,余辉

    映照下现出一道如画的景致来。

    原来琼英阵外四面环水,耸着一座土冈,有一片道观建在土冈之上。那道观房舍众多,总有数十间上下,皆是灰瓦白墙。正殿高高立在

    当中,周围的房舍错落有致,十分齐整。观前是亩许大的一片场院,皆以白石铺就,扫洒得一尘不染。场院外又栽得尽是奇花异草,只闻花

    香阵阵,鸟语声声,令人不禁的心旷神怡。

    李逍遥原以为这里乃是观音菩萨道场,这时猛然见到一座道观,心中不由暗暗称奇。看了半晌,这才惊觉灵儿已走得不见踪影。当下快

    步穿过场院,来到观门之前。只见观门大敞,上方悬挂一块黑木牌匾,写着“水月宫”三个金字。李逍遥心道:“是了,这里是‘水月宫’

    ,想必便是雷公娘娘的住所。”不敢贸然闯入,等了片刻仍无动静,这才举步而行。

    大殿内静得出奇,不见一个人影,正当中立着一座鱼篮观音像,像身高达数丈,眉目栩栩如生。李逍遥不觉屏住了呼吸,见那菩萨不错

    眼珠地盯着自己,面上似怜似悲,神情便如悯然望着天下众生一般。瞧了半晌,只觉身心肃穆,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都一桩桩、一件件涌

    上心头。

    忍不住打个冷战,肚子里暗暗嘀咕:“老子活了二十年,实在难说做过几桩好事,总算是在自家村里,也还罢了。这回不合撞见雷公娘

    娘的淫事,又将她调戏了一番,不知算不算胆大妄为?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可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动怒,倘若她老人家发了脾气,将老子

    变作脚下踩的大乌龟,那……那可实在是大大的不妙!”目光一转,见灵儿由菩萨像后探头出来,冲自己招一招手,低声道:“快,到这里

    来。”神色颇为紧张。

    李逍遥快步绕过石像,后面现出两扇小门,左首门上书着“丹房”二字,笔迹娟秀,当是女子所书。灵儿端立门旁,脸上容光绝丽,却

    自显出一层威严的气象。李逍遥一见之下,心中一凛,暗道:“他妈的,这小娘们不犯浪的时节,瞧起来倒挺端正。”跟着她走入丹房。

    丹房里也是空无一人,四周都是及顶的药柜,空气中泛着一股药香。灵儿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白瓷瓶子,递给李逍遥道:“这紫金丹是

    我们水月宫的救命灵药,你回去给婶婶服下了,她老人家的病自然便会好转。”

    李逍遥接过药瓶,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才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灵儿“啊”地一声,退开几步,红着脸道:“

    别……别这样。先前我使五雷咒吓你,那是不知你的身份,可……可对不住啦。请快些起来。”

    李逍遥“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站起来道:“仙姑娘娘的救命之恩,小人……小人永世难报。”灵儿向他衣洞中露出的肚皮望了

    一眼,忍不住微笑道:“你……你怎的弄得这般狼狈?”

    李逍遥的脸皮不可谓不厚,但当着这般绝色袒露身躯,也不禁有些尴尬,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灵儿道:“你别总是仙姑啊、娘娘地乱叫,我名叫赵灵儿,你就叫我灵儿罢。”突然想起自己同阿南做的羞人之事,忍不住脸上一红,

    又道:“我今年十九岁,你呢?”

    李逍遥道:“小人二十岁,长仙姑一岁。”

    赵灵儿道:“什么仙姑?我说了,人家叫赵灵儿。”

    李逍遥道:“是,灵儿。”

    赵灵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从前……从前便没听见过人家的名字么?”神色之中颇有几分扭捏。

    李逍遥心中又是“突”地一跳,赶忙摇摇头。赵灵儿喃喃地道:“嗯,这可有些奇怪。”猛然间“啊”了一声,叫道:“糟糕!天不早

    啦,只怕姥姥就快回来,你……你还是赶紧拿了药离开罢!”

    李逍遥见她神色惊慌,不由心中暗笑:“姥姥也不过是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怕的了?”转念一想:“我家里也有个老太婆,可不是像母

    老虎一般?足见但凡老太婆都是老子的克星,能少见一面便少见一面,还是早些脚底抹油为妙。”向赵灵儿行了一礼,匆匆走出丹房。

    刚行至菩萨像前,突然大门开处,十几名白衣女子鱼贯而入。为首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瞧着约莫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见了李逍遥微

    微一怔,随即眼中闪了几闪,回顾左右喝道:“这小子是谁?是谁放他进来?”

    众女进得门来,立时自行分列在那婆婆两旁,守住了出门路径。李逍遥大吃一惊,暗道:“糟糕,糟糕,这不是老子的克星到了?”向

    前走上几步,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是来这里求药的,这个……多有打扰了。小人马上离开就是。”

    那婆婆“嘿嘿”干笑几声,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说道:“你当水月宫是什么地方?能任凭贼小子随意来去?”李逍遥心中一寒,不由自

    主退了几步,颤声道:“是……是赵仙姑领着小人进来,小人……小人该死,小人实在什么都不知道……”见那婆婆眼中杀气暴起,再也按

    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猛然间嘶声叫道:“……仙姑!仙姑快来!你老人家快来救命!”只盼赵灵儿能听见叫声,替自己分说几句。

    那婆婆咧嘴一笑,身子陡然升起丈余,双手大张,喝道:“哼,贼子!进来容易,要活着出去便难啦!”裙下现出一条粗大的蛇尾,鳞

    甲森森,青光闪烁,尾尖一甩一甩,发出“啪啪”之声。李逍遥怪叫一声,只觉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那婆婆作势欲扑,猛听

    两个声音同时叫道:“不要!”

    那婆婆一怔,见赵灵儿急匆匆走上前来,当下止住身形,迟疑道:“怎么?”

    赵灵儿道:“姥姥,他……他是……是人家领进来的……”

    姥姥脸一沉,道:“哼,怎的又乱发好心?记不记得自打你师父死后,水月宫有多少年没来过外人啦?这小子神色不正,衣衫不整,瞧

    着就不是好人。这回咱们却饶他不得!”

    赵灵儿脸上涨红,结结巴巴道:“他……他……他说他姓李,名字叫做……叫做李逍遥……”

    姥姥“咦”了一声,惊道:“怎么?这……这小子就是李……李逍遥?”见赵灵儿含羞点头,将身子一拧,收了蛇相,问道:“你先说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灵儿扭捏半晌,将自己在水池沐浴、巧遇李逍遥之事说了。李逍遥听在耳中,心道:“只怕还瞒了一样最紧要的事哩。等下你若是见

    死不救,老子也说不得,只好都给你捅了出来,大家一拍两散!”

    姥姥听罢,脸色顿和,向众女一摆手,道:“你们都先去罢。”对李逍遥和赵灵儿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穿过大殿径入后院,

    进了左首一间厢房。

    李逍遥死里逃生,心中又惊又喜,想道:“他妈的,不想老子名头响亮,恁般好使,简直走到哪里便吃到哪里。”向赵灵儿挤眉弄眼,

    使个眼色。赵灵儿“嘻嘻”一笑,脸色一端,不再理他。姥姥居中坐下,有人送上茶水。李逍遥装得若无其事,偷眼看去,见她脸色平和,

    心中又安稳了几分。

    姥姥喝了一口热茶,慢慢将茶碗放到几上,脸上若有所思。过得半晌,和颜悦色地问道:“小伙子,你叫李逍遥?住在哪里?家中还有

    些什么人?”

    李逍遥心中又是“突”地一跳,暗道:“这老太婆安的什么心?哪里是在盘问老子?简直是替人提亲么。”当下不敢隐瞒,约略将家中

    之事说了。姥姥一面听,一面不住缓缓点头,待他说毕,道:“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坐下罢。”

    李逍遥兀自迟疑着不敢。赵灵儿扯他一下,两人面对着姥姥坐了。姥姥眼光在二人身上转了几转,说道:“小伙子,实不相瞒,咱们虽

    然从未谋面,却颇有一些因缘。老身现下有一件事,要请你答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道:“……灵儿虽不是老身亲生,可也同亲孙

    女差不许多。这次你来到我们水月宫,实是你二人前生的缘法……”李逍遥听到这里,一张嘴不禁越咧越大,肚子里暗暗叫道:“来了,来

    了!这……这老太婆果然自货自销,向老子提起亲来。他妈的,难道老子的这副德性,当真挺不错么?她干么要将这又美又骚的小娘们嫁给

    老子?”

    心里不住胡思乱想,只听姥姥果然接下去说道:“……老身也就顺应天意,想请你娶了我这孙女灵儿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逍遥又惊又喜,向赵灵儿瞥了一眼,见她低头搓弄衣角,红着脸一言不发,心道:“他妈的,这小娘们可当真美得紧哪!老子虽说没

    见过皇宫里的娘娘,想来多半也胜她不过,老子若能娶她到手,不是比皇帝老儿还胜过了些?哈……”忽然心中一动,又想:“……不过这

    小娘们又浪又骚,只怕又胜过了皇后娘娘。老子娶她为妻,那不是还未入洞房,便先戴了顶绿帽儿在头上?也不知这绿帽儿皇帝当起来是什

    么滋味儿?”

    见姥姥目不转睛地瞪视过来,只觉背心冒汗,搓着手道:“我的意下……这个……可实在是……老……老夫人,你老人家能不能准小人

    回去商量商量?”

    姥姥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水月宫向来没外人能活着出去,不过瞧在咱们有些前缘的份上,老身可以给你两条路选……第一

    条,娶了我的灵儿为妻,永远住在水月宫。第二条,留下双手跟舌头,再不能向外人道出水月宫的秘密,我放你离开。”

    李逍遥一惊而起,道:“这未免也太……太……不知小人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姥姥拍案喝道:“有!想教我吃了你也成!”

    李逍遥“啊”地一声大叫,吓得连连后退,道:“是,是。我娶,我娶。”

    当晚水月宫张灯结彩,红烛高烧,一派喜气洋洋。赵灵儿面掩盖头,扯着一身新衣的李逍遥向姥姥磕头。李逍遥两眼骨碌碌乱转,见众

    人有的微带冷笑,有的面如寒霜,显是对自己这新姑爷不大以为然。其中尤以那白脸小子阿南为甚,简直是一脸哭丧之相,只顾盯着赵灵儿

    发愣。俄顷酒席铺开,姥姥吩咐下去,教收拾出赵灵儿的卧室,权做二人的新房。

    二人相携入得洞房,李逍遥支支吾吾地遣开婢女,扶赵灵儿在厅中坐了,揭去盖头。烛光下见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一张脸直是美艳

    绝伦。李逍遥木呆呆看了半晌,心中也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感心神俱醉,恍然如在梦中。

    赵灵儿动手斟上两杯绍兴陈酿,红着脸道:“逍遥哥,你坐下罢。咱们洞房里,总这般站着可不像话。”

    李逍遥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下,道:“是极,是极。我进到洞房之中,不做洞房里该做的事,那……那确实太不成话。”

    赵灵儿啐了一声,嗔道:“早瞧你不是个老实人。嘻嘻,你……你先前还在骗我,说我死后要下拔舌地狱。”

    李逍遥哈哈大笑,举杯一碰,心道:“你现下已是我的老婆,老子可不能再同你客气,这一下便宜总是要讨的。”顺手在她手腕上摸了

    一把,只觉触手细嫩滑腻,说不出的受用。

    两人连干了三杯,赵灵儿酒量甚浅,立时红晕满脸。李逍遥胡乱吃了几口菜,美色当前,心有旁骛,也辨不出什么滋味。只听赵灵儿道

    :“逍遥哥,你知不知姥姥为何非要你娶我不可?”

    李逍遥道:“是呀,我心下也正奇怪。嗯,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哈哈,我猜到啦,定是我俩本为中表之亲,自幼便立下娃娃亲,你

    们只瞒着我一个。”伸手在赵灵儿下巴上一挑,笑道:“咦,原来你是我的亲亲小表妹,那可太妙啦。”

    赵灵儿“扑哧”一笑,道:“胡说八道,谁又是你的……你的亲亲小表妹了?”停了一会儿,又道:“原来你是当真不晓得……嗯,你

    这个人,人家今天确是第一次见到,可是你的名字却是在小时侯便听说了的……我小时候本住在很远的一处地方。有一天,有个恶人抓走了

    我妈妈,又派人来抓我。姥姥从前是妈妈的乳娘,她甘冒风险,带了我逃到这里,拜了妈妈的好友灵月道长为师。我记得逃难之时,那恶人

    曾派出许多人前来追杀,姥姥独自抵挡不住,情状很是危险。这时突然跑来一人,穿着我们苗人的衣服,面孔黑黑的,他……他的功夫也真

    是厉害,三下两下便将坏人都打跑了,救了我们脱险。”

    “姥姥谢过那人,孤身领着我跋涉千里,来到这岛屿南面的一处山神庙。姥姥因为先前跟坏人拼杀,身上受了伤,实在走不动啦。当时

    天又黑,还下着雨,我才只四岁,心里怕得要命,忍不住便哭了出来。哭了许久许久,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臂,对我说道:‘小妹子,你别

    怕,我来帮你们。’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年纪同我差不多的小男孩儿。他脸上脏得很,给雨水淋得黑一道、白一道,还挂着两条……两条

    鼻涕,可是两只眼却不住骨碌碌乱转,模样很是滑稽……”说到这里,似乎忆起当时情形,忍不住脸上微微带笑。

    李逍遥道:“哦,原来我老婆是个苗家小美人……”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赵灵儿道:“咦,你……你……”

    赵灵儿道:“我怎么了?”

    李逍遥拍手大叫,喜道:“我记起来啦,你就是小时候的小女孩!”

    赵灵儿莫名其妙,心道:“我小时候自然是个小女孩,这又有何奇怪?”李逍遥握住她双手,满脸都是喜悦之色,道:“你说的那个小

    孩子,就是我啊。”

    赵灵儿不由一怔,跟着又惊又喜,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摇头道:“我认不出啦。你……你就是那……那……嘻嘻,那个脸上挂鼻涕的

    脏孩子?”

    李逍遥道:“什么脏孩子?你那时不也是个爱哭的凶丫头?嘻嘻,我记得你一边哭,一边还很凶地叫我走开。”两人相对大笑,陌生之

    感顿时消除了大半。

    赵灵儿笑了一阵,低声道:“原来那小孩子就是你,这可真是巧了。我心中时时都在记挂着你,十几年啦,想不到你……你已长得这么

    高。”

    李逍遥心头一热,壮着胆子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只觉她掌心微颤,显然甚是激动。赵灵儿嫣然一笑,又道:“我那时给坏人吓得怕了,

    猛然间见了你,生恐你也是个坏人,要来加害我们……真对不住啦。”抽回双手,接着说道:“你才给我骂得跑开,先前救了我和姥姥的那

    人便突然冒了出来。我心里很是奇怪,不知他为何一直跟着我们。那人将姥姥拉至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话,然后又替我们找到了师父。我后来问过姥姥几次,那人当时都同她说了些什么?姥姥却始终不肯吐露。直到十四岁那年,有一天师父……师父去世,姥姥安葬了她老

    人家,然后对我说道:‘你还记得十年前救我们的大侠么?他嘱咐我一句话,先前因你年纪太小,不便告诉你,现下你师父去世了,姥姥也

    不知还有多久好活,这话如再不对你说,没准要带进棺材里去啦。’我心里十分好奇,只听姥姥接着说道:‘那人告诉我,十几年后,会有

    一个叫李逍遥的小伙子来到水月宫,他……他就是灵儿小妹妹的丈夫,你们一定牢牢地记住,不可错过了。’”李逍遥“啊”地一声,奇道

    :“原来竟有这等事,那……那位怪侠我也见过呢。”当下将小时候的事约略说了。赵灵儿点点头,道:“那便错不了啦。这位好人行事也

    真古怪,总是神秘兮兮的,他怎会晓得这许多的事?怎么又知你……你会来水月宫?”

    谈了半晌,兀自参详不透其中的情由。李逍遥又道:“灵儿,你的师父到底是何方高人?这水月宫又是谁创建的?”

    赵灵儿道:“师父是我娘的好友,是一位道姑,名叫灵月道长。十五年前,姥姥带我逃到这里,师父安顿我们在水月宫住下,教我武功

    和法术。水月宫已有百年的历史,诸位师姑都是师父的师父从各地领回的孤儿,至于是谁在岛上创建的这片基业,我也不大清楚。”

    李逍遥道:“原来如此。外面都说这岛上住的是神仙呢。”

    赵灵儿道:“我们从不与外面接触,后山上开得有田地,种粮、种菜都很方便。至于衣衫布匹,师祖们曾留下大批珠宝、金银,都是师

    姑们悄悄去城里换来的。”

    李逍遥点点头,心道:“原来你们并不是神仙,倒是一群野人。”想起她掌心发雷之事,又问道:“你……你手心怎会发雷?嘻嘻,日

    里可把我吓得半死。”

    赵灵儿道:“那是水月宫代代相传的法术,师父传授给我,共分风、土、水、火、雷五种,我拿来吓你的那种,叫作五雷咒。”

    李逍遥大为艳羡,舔了舔嘴唇,道:“嗯,这法术真是……真是厉害。那个五雷咒、六雷咒的,你能不能教了给我?我若是拿来劈神劈

    鬼,倒也挺神气的。”

    赵灵儿笑道:“这法术一向是传女不传男,你就算拜我为师,人家也不能随便教你。五雷咒只能对付妖怪,不能拿来劈人,而且使起来

    颇耗真气。我先前以为你是坏人,这才发雷吓你,平日轻易也用不上的。”

    李逍遥道:“那个阿南啦、小高啦,不都是男人?难道他们也不会这法术?”

    赵灵儿脸上一红,道:“自然不会。小高学的是拳脚、刀剑功夫,至于阿南,师父从来不肯教他功夫,说一个人武功越高,将来越是危

    险。”

    李逍遥侧过脸想了想,点头道:“是了,我曾见你在池边同阿南……同阿南扮狗熊,一脚便将他踢得飞出老远,心里还有些奇怪。原来

    他当真不会功夫。”沉吟片刻,又道:“灵儿,我问你一句话,你听了可别生气。在水池边同你……同你玩的那个阿南是什么人?听你们话

    里意思,还有个小高,后来却是死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赵灵儿道:“原来小高的事你也晓得啦。嗯,小高是我师弟,阿南是师父的儿子,至于师父她老人家的丈夫是谁,我从来没见过,姥姥

    也不许我多问。”伸手握住李逍遥的手,低低地道:“自从我来到这岛上,便再没见过外面的男人,先前我是很喜欢小高的,后来阿南长大

    了,也总来纠缠我。我给他缠得没法子,这才偶尔替他射一射精,可是……可是心里一直只当他是弟弟,从不肯同他那样的。现下姥姥将人

    家嫁给了你,小高也已经没了,以后……以后你便是我的男人,可要好好地待人家,不许欺负人家。”

    李逍遥给她说得心中一热,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转念一想,却又大为生气:“他妈的,老子头上戴了这许多顶绿帽儿,难道要怪老子

    自己?你这娘们不说好好待老子,却要老子好好待你,这是什么道理?”忍住了气问道:“那小高既是你师弟,好好地又怎会突然死了?”

    赵灵儿红着脸道:“你既是我的丈夫,这些事也不能瞒你。小高同我好了三年,我们一向偷偷在后山上相会,谁知……谁知三个月前突

    然教姥姥遇上啦。姥姥大为生气,说小高勾引我,要将他捉回去惩罚。小高心里害怕,便向海边逃走了。山后边是个很高的悬崖,姥姥同师

    姑们登上去一瞧,根本没他的影子,想是掉下海里淹……淹死啦。唉,他……他的尸首总也找不见,只有一只鞋子,后来给海水冲到岸上来

    ……”声音一时哽住,说不下去了。

    李逍遥脸现惋惜之色,连连道:“啧啧,这小高年纪轻轻,便……可惜,实在是可惜。”心中却道:“他妈的,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

    们给你玩了三年,死也死得值了。你这小子敢向老子的老婆下手,死得早还算是运气。嘿嘿,若是教老子见了灵儿冲你发嗲、发浪的样子,

    难道又能轻饶了你?”

    蜡光闪了几闪,一支蜡烛燃尽熄了。赵灵儿走过去,取出新烛更换,忽然后窗“笃、笃、笃”地响了三声,似是有人在窗棱上以指轻弹。

    两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赵灵儿脸上一红,道:“我……我进屋去瞧瞧,你别跟过来。”掀帘进了卧房。李逍遥听见她轻轻打开窗子,

    接着压低声音,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他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却辨不出是男是女,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老子今日洞房花烛,谁又会前来

    打扰?多半是阿南那小子不肯罢休,要来凑个热闹。”过得良久,门帘一掀,赵灵儿婷婷袅袅走了出来。见李逍遥两眼紧盯自己,满脸的狐

    疑之色,不禁大羞,道:“是……是阿南来叫我。”

    李逍遥气道:“这小子不早些挺尸,来这里做什么?总不是替老子洞房罢?”

    赵灵儿嗔道:“你乱说什么?”忽然脸上一红,含羞看着他道:“你先前不也听到我两人的话?若是今晚教他……教他同我睡,你……

    你肯是不肯?”李逍遥先吃了一惊,随即勃然大怒,道:“你……你……你他妈的欺人太甚!先前你爱跟谁勾勾搭搭,爱帮谁射他妈的精、

    生他妈的孩子,老子可以全不计较。可是现下嫁给了我,就是我的老婆,老子可不许你再……再他妈的胡来。”

    他又气又急,一通连叫带骂,脸上登时涨得通红。

    赵灵儿怔怔地听他说完,眼圈一红,坐倒在椅中,眼中便如蒙了一层雾水,慢慢渗出亮晶晶的泪珠,簌簌地落在衣襟之上。李逍遥心中

    一软,轻“喂”了一声,不听她答应。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是不忍,伸手与她相握,沉默半晌,一跺脚道:“罢了!你愿意做什么

    就做什么,老子不理了。他妈的,反正也不是第一遭戴绿帽儿,这冤大头做得顺手,老子倒也觉不出有什么不自在!”

    赵灵儿脸上兀自挂着泪珠,给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逍遥瞧得心中一荡,又道:“日里老子见你同那臭小子勾勾搭搭,其实

    也……也挺有意思。嗯,反正你只做这一回,又有谁知道了?他妈的,《三字经》里写得有孔融四岁让梨的故事,老子现下洞房让妻,总算

    空前绝后了罢?”

    赵灵儿柔声道:“逍遥哥,姥姥将我嫁给了你,我便是你的妻子,不论做出什么,我的心一直向着你,这一点你还不放心么?”顿了一

    顿,又道:“阿南是师父唯一的孩子,我来水月宫时他才只一岁,从小便同我玩在一起。今天既是师父的忌辰,又是阿南的生辰,我……我

    答应了同他……同他……可不能不做数。”

    李逍遥心道:“你答应臭小子的事情要做数,你那妖怪姥姥将你嫁给了老子,难道便不用做数?”想起日里见到赵灵儿风骚的模样,倒

    忍不住心下跃跃欲试,又想:“罢了,丁香兰也罢,赵灵儿也罢,总之是一个样的。他妈的,也不知是不是老子跟绿帽儿有缘,戴了一顶又

    一顶,戴得不亦乐乎,我瞧天底下最大的大乌龟,只怕便要算老子了!”

    赵灵儿见他脸上忽喜忽怒,闪着大眼不敢做声。李逍遥揽她入怀,板着脸道:“咱们有言在先,老子脾气好,做不成宋江、杨雄倒没什

    么相干,可是却不愿做武大郎。你跟阿南那小子要学潘金莲、西门庆谋杀亲夫,可得先掂量掂量。”

    赵灵儿虽然于世事诸多不解,《水浒传》的故事也是知道的,红着脸点了点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道:“那……我们去他房里了。”

    李逍遥眨眨眼,道:“不成,你不能走。”

    赵灵儿道:“怎……怎么,你改主意了?”

    李逍遥道:“他妈的,这样娇滴滴的一个俊美老婆白白给了他,这买卖可不大公平,无论如何也教老子得些好处罢?……这样罢,你们

    在卧房里……睡,老子就住在外屋,这样心里才好受些。”

    赵灵儿羞道:“你……你这人怎么……人家可不好意思。”李逍遥笑道:“怎么白天又是亲嘴、又是射精的,倒好意思了?你再不答应

    ,老子当真反悔啦。”伸手进她衣内,隔了内衣在胸前、腰间乱摸,道:“他妈的,这样一个老婆,真不舍得白白送了人。”赵灵儿痒得笑

    出声来,身子不住左右扭动。李逍遥给她弄得欲火升腾,紧紧抱住她一通乱吻,半晌又道:“我还有个事要同你商量。”

    赵灵儿道:“你讲罢。”

    李逍遥道:“我家婶婶病重在床,姥姥却不许我回去看她,那可不大像话。你要想法子助我逃走。”

    赵灵儿愣了愣,突然眼泛泪花,道:“逍遥哥,你……你嫌弃人家了?”

    李逍遥慌道:“胡说八道。你生得这样美,就像……就像我的娘一般,我怎会嫌弃?唉,婶婶养了我二十年,现下命在旦夕,我怎能不

    理?待我回去救她活转,再来寻你,那时咱们永生永世不再分开,做一对恩爱的好夫妻。成不成?”

    赵灵儿眼睛闪了两闪,伸出小指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你说过的话,可不许诓人家。”

    李逍遥也伸出小指与她相勾,大声道:“好,说话不算话的,便是乌龟!这个……你该进房去啦。咱们有言在先,这回你是求我如此,

    可不能算老子主动做乌龟。”

    赵灵儿“咭”地一笑,搡了他一把,红着脸道:“好罢,等会儿你可不要出声。人家……人家这可要进去啦……”转身快步进屋,跟着

    便听门闩之声响起。李逍遥全身热血瞬间都涌向了头顶,几下扇熄了厅中的烛火,只见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窗前,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他心如猫抓,颤抖着双手,倒碗凉茶喝了下去,轻轻摸到卧房门外,只听赵灵儿吃吃低笑道:“为什么不熄了蜡烛?人家只答应教……

    教你将阳具插进阴道里,可没答应你乱看人家的身体。”

    李逍遥听见她甜腻的笑声,只觉心中一荡,顿时满脸通红。

    阿南的声音道:“灵儿姐,熄蜡烛做什么?你的身子我见过多少次了?嘻嘻,难道你还会怕羞?”

    赵灵儿腻声道:“哼,人家就知道你这孩子最爱得寸进尺。告诉你,逍遥哥现下便在屋外,等会可要小心些。”

    阿南“啊”地叫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那么……我们换个地方不好么?灵儿姐,我心里有些不塌实。”

    赵灵儿道:“小色鬼!色大胆小。”跟着便听啧啧声响,两个人不再说话。

    李逍遥轻轻将窗纸捅破一个小孔,淡淡的烛光透窗而出。凑到近前向内张看,只见床帐大张,枕、被都丢在地下。阿南精赤着上身仰倒

    在床,赵灵儿正骑在他身上,捧着脸深吻。她鬓发蓬乱,大红的喜服胸襟敞开,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有意无意地冲窗户眨了眨眼。李逍遥

    不禁浑身一颤抖,舔了舔嘴唇,一瞬也不瞬地瞧着房内情形。

    两人吻了足有一顿饭工夫,原本是赵灵儿主动索吻,及后反变作阿南抱住她后颈,尽力纠缠。

    赵灵儿扭身摆头,挣扎不止,却也无可奈何。李逍遥看得怦然心动,几乎忘记了喘气,良久才见二人罢手。赵灵儿嘴上亮晶晶的,想是

    已筋疲力竭,连口水也无暇吞咽,伏在阿南身上道:“你要死了,想闷死人家么?”

    阿南扶着赵灵儿坐起身来,拦腰揽住,将头埋在她颈子里又吻又嗅,两只手由襟下钻入她衣内。赵灵儿任他在胸前动作片刻,头颈后仰

    ,靠在他怀里喘息道:“别,别玩了,你不想将阳具送进人家……人家的身体里了?”

    阿南道:“哼,你一直不许我碰你,这会儿又想使缓兵之计,我可不会上当。反正今晚灵儿姐是我的新娘,我想如何玩便如何玩,想怎

    样射精便怎样射精。”

    赵灵儿嘻嘻一笑,身子突然向前一扑,滚下床来,斜着眼向他睨视,道:“今晚人家做新娘,新郎似乎不是你这坏人罢?人家的阴道原

    本是给逍遥哥的,教他的阳具在里面射精,可是……可是你这坏人却偏偏要想占据,人家现在有些后悔呢。”李逍遥又气又笑,心道:“原

    来你还记得老子是新郎,倒也并非全无心肝。”

    阿南笑道:“你先前答应人家了,怎的这会儿又想变卦?”手脚在床上一撑,身子向前扑出,张手捉去。

    赵灵儿灵巧地一扭身,让开右手,跟着在他肩头一扳,阿南“啊哟”一声,扑了个空,双手按在地下。赵灵儿惊叫道:“别……别……

    你要做什么?”

    阿南瞪着眼一动不动,忽然纵声大叫,跳起来向她抱去。赵灵儿笑得花枝乱颤,身子陡然间拔地而起,轻盈地落在床头。阿南正色道:

    “灵儿姐,你今晚是我的新娘,不教我抱抱可不成话。”

    赵灵儿笑道:“那么你来捉我。捉住了人家,人家就答应做你的新娘。”阿南连连摇头,道:“你最爱戏弄我,我又不会武功,你这样

    跳来跳去的像只猴子,又怎么捉得到……”话未说完,突然大叫一声,猛扑过去。

    赵灵儿早就留心提防,见他身形甫动,一伸手抓住帐顶横杆,倏地窜了上去,笑吟吟地道:“好啊,你骂人家是猴子,我瞧你才是一只

    色迷迷的大马猴!”阿南道:“那么我是公猴子,你是母猴子。”招招手道:“喂,母猴子,你过来。”赵灵儿“吃吃”笑道:“干么?”

    阿南道:“猴相公要在你身体里面射精,教你替我生只小猴儿出来。”赵灵儿“啊哟”一声,道:“我可不是你的娘子,你年纪这样小,又

    ……又怎么做得人家的相公了?”说着纵身跃下,给阿南一把抱住。

    李逍遥在外瞧得半晌,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一时微生妒意,一时淫性勃发。只见屋子里两人抱在一起,又啃又摸,片刻间都已气喘

    吁吁。赵灵儿脸泛红潮,伸手探进阿南裤里,握住他硬邦邦的阴茎。

    阿南吞了口口水,哑声道:“灵儿姐,你……你弄得我好舒服。现下我可以插进去了罢?”

    赵灵儿眨眨眼道:“那可不行。你这样早就想插进去,谁知道要插多久?人家……人家可从没给你的阳具插进去过,怎知受不受得了呢?”

    阿南道:“那……那……依你说怎办?”

    赵灵儿咬着下唇犹豫片刻,道:“人家……人家要你先射一回精。这样罢,还是老规矩,人家拿手替你射精。”

    阿南急道:“那怎么成?好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

    赵灵儿故意扁扁嘴道:“哼,我晓得你一晚能射许多回的,我怕自己受不了呢。”

    阿南欲火难捺,叫道:“灵儿姐,我……我现下便受不了啦,咱们……咱们快来。”说着话,飞速褪去裤子,平躺在床上。赵灵儿红着

    脸似笑非笑,缓缓脱衣。待得上身只余一件短仅及腹的小衣,便不再脱,伸手握住他粗长的阴茎,舔了舔嘴唇,轻轻将龟头送入口中。她一

    连串动作十分轻柔,便似在拿取一件十分珍贵的物件,生恐摔坏了一般。吞吐片刻,勾指捋了捋发梢,舌尖微吐,扳过阴茎在舌面上往返滑

    动,簌簌有声。

    这般玩了良久,赵灵儿分腿骑坐在阿南腰间,屁股微微上提,在他阴茎上擦了数擦。阿南只急得抓耳挠腮,连连道:“灵儿姐,你……

    你快放进去罢。”赵灵儿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他,轻声道:“你真的想好要将阳具插进去么?……那你要千万忍住,可别射精出来啊。人

    家……人家阴道里面是很滑的……”一面说话,一面身躯起落,将阴茎在腿侧、臀瓣、股缝间蹭来蹭去,只不肯放入。她每说得一句,阿南

    便狠狠点一下头,待她说毕,又道:“我答应你。灵儿姐,阿南听你的话,你教我做什么,我才做……”忽然“啊”地一声大叫,颤声道:

    “灵……灵儿姐……我……”

    李逍遥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双眼。只见赵灵儿身躯直挺,便如策马疾驰一般,光洁的屁股倏起倏落,股沟间微露出阿南的一截阴茎。

    赵灵儿俯耳道:“阿南,人家实在忍不住,主动将你的阳具送进身体里了。你……你可要忍住,千万别射精出来啊。”阿南浑身上下血脉贲

    张,只觉她阴道里面虽不十分紧窄,但却湿滑异常,快意一波接一波涌将上来,顿时射念难抑。赵灵儿才只动得几下,便再也把持不定,张

    臂死死抱住了她,下身连连挺动,叫道:“灵儿姐……我……我不行啦……”赵灵儿一惊,跳起身来,阿南两手抓紧床榻,身躯上挺,阴茎

    不住抽动,数道粘稠的精液登时由精孔中飞射而出。

    阿南大呼小叫了半晌,这才颓然倒下,赵灵儿伏在他身边,柔声道:“人家先前说过,阴道里是很滑的,教你千万忍住。嘻嘻,是不是

    这样?”阿南一脸沮丧,只顾大声喘气。

    李逍遥瞧得又是诧异又是好笑,蹑手蹑脚返回外厅,点亮蜡烛。那桌子上仍摆满了酒菜,当下自斟自饮,喝了两壶,不觉酣然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身边有异。睁眼一瞧,见赵灵儿站在身前。她身上仅披着一件小衫,敞开了衣襟,一手掩住乳房,一手遮

    住下身,裸露着两条白皙的光腿。李逍遥眼前一亮,打个哈欠,道:“那小子射……射完精啦?”

    赵灵儿脸孔一红,嗫嚅道:“他……他已是射五回,还不肯罢休,人家出来瞧瞧你……”

    李逍遥大吃一惊,笑骂道:“他妈的,这小子果然是张飞卖刺猬,人强货扎手。成!老子一言既出,他有本事干多少次,便许他干多少

    次。”

    赵灵儿赧然一笑,道:“逍遥哥,你……你真是个好人。小心着凉,人家……人家陪完了他,便……便……”吭哧了半晌,转身进房去

    了。

    李逍遥盯着她雪白的屁股,忍不住睡意全无,心道:“他妈的,如此说来,老子若不许你跟人勾勾搭搭,便不是好人了?”头颈一转,

    瞥见窗纸已微微泛白,只怕天便要亮了。

    次日一早,阿南心满意足,提着鞋儿先行自后窗离开。赵灵儿梳洗一番,换了身新衣,这才开门出房。李逍遥举目端望,见她头上结着

    双挂髻,鬓旁戴一朵粉红色的小花,脸上红晕淡染,更显得俏丽异常。猛然间想起昨晚之事,心里当真是又爱又妒,忍不住便待奚落她几句。一转念,又恐她女儿家脸上挂不住,只得作罢。

    赵灵儿赧然一笑,唤使女送上热水,服侍李逍遥洗脸。跟着捧出早点,赫然是四色小菜,又有两碗清粥、一碟素包子。李逍遥平日里粗

    茶淡饭惯了,哪见过如此丰盛的早餐?捧起碗来猛呷一口,只觉入口糯滑,清香扑鼻,不禁大赞。

    赵灵儿在一旁陪着喝了碗粥,问那使女道:“曹姑姑,姥姥已起来了罢?”那使女回道:“是。她老人家一清早便领了众人到灵月宫主

    坟前祭扫,吩咐待小姐起身后,同新姑爷一并去坟上相见。”赵灵儿点点头,侧过脸来,冲李逍遥吐了吐舌尖,微微一笑。

    李逍遥晓得她的意思,也是满心欢喜,瞧着那使女暗道:“你这位不知是大嫂还是大婶的婆婆,实在对不住得紧。你家那妖怪老太婆明

    说是教新姑爷上坟,我这假姑爷徒有虚名,却作不得数。依我看,谁他妈得了便宜,谁便上坟去罢,总之要老子打幡扮孝子,那是死也不肯

    的。”须臾饭罢。赵灵儿遣开使女,引李逍遥出了水月宫,径至荷花阵外。二人相对而立,赵灵儿替他整一整衣衫,低声道:“逍遥哥,你

    治好了婶婶的病,须得早些回来。人家……人家会同姥姥商量,总要将婶婶接来同住。”李逍遥笑道:“一个老太婆已够你逍遥哥受的,还

    要再加一个!咦,莫非你想要我早死,好做个风流小寡妇么?”见赵灵儿樱唇微张,神情似嗔似喜,简直说不出的娇丽可爱。当下忍不住一

    把抱住,向她唇上吻去。

    赵灵儿在他肩头轻轻一推,嗔道:“你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淘气!留心给姥姥撞见!”李逍遥吓得啊哟一声跳起老高,一溜烟飞跑去

    了。赵灵儿笑嘻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蓦地里心中一痛,那笑容登时凝住了。

    却说李逍遥寻到昨日上岸之所,老远便见张四翘首立在船头,不住地东张西望,满脸都是焦急之色。那脖子想必是抻得太久,似乎也较

    先前长了几分。

    李逍遥笑着挥挥手,叫道:“四哥,劳你久等!”张四纵身跃下,飞一般奔至近前,气急败坏地道:“你小子!怎的一去就是这久?想

    吓死俺么?”上下打量一番,见李逍遥笑容满面,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裤,也不禁又惊又喜,拉着他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李子,此

    番可见到仙姑了?仙丹也求到手了?”李逍遥道:“差不多算是罢,不过老妖婆也教我撞见了。唉,这一趟还真……嘻嘻,真他妈的造化!”张四眨了眨眼,见他容色和悦,语中殊无惊恐之意,心下颇有几分不信。好在一夜担惊,总算盼得安然而返,也便不再多说,催着上了船

    ,便即解缆扬帆。

    一路之上,张四不住问东问西,李逍遥早有计较,只将肚子里编好的说辞胡乱支吾。

    谈谈说说,不一刻到了白家集码头。李逍遥谢过张四,径回家中。王小虎同他爹老王正眼巴巴地守在李大娘房中,李大娘犹自卧床不醒。李逍遥千恩万谢,打发他父子去了,下厨烧些热水,喂李大娘服下紫金丹。

    候了片时,只见她面色转红,气息也渐见粗重,李逍遥这才放下心来,眼见时辰已近晌午,寻思上楼看看。哪知才一举步,脑中突然嗡

    地一声,一阵眩晕之感疾速涌将上来。他晃了晃头,只道是昨夜睡得不稳,又多喝了几杯酒,一路奔波下来,如今酒劲发了,赶忙伸手向桌

    上按去。却见那桌子微微一颤,仿佛活物一般,竟然向后退出数尺!这一按便按了个空。惊异之中眼前一黑,耳听乒乓声响,桌上的茶杯、

    茶壶纷纷给手臂扫落,打得粉碎。紧跟着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下,就此人事不省。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逍遥迷迷糊糊醒转过来。朦胧中只听有人咦地一声,接着脚步声咚咚作响,耳根随之剧痛,已给人就地扯立起来。

    李逍遥啊哟一声,连连呼痛,却见天已近黑,李大娘双手叉腰立在身前,怒冲冲地吼道:“逍遥!你又发哪门子疯了?半夜三更不回屋睡觉

    ,钻进老娘房里做什么?啊哟,这……这茶壶也打烂了,你小子……”话音未落,呼地一声,便闻掌风袭至。

    李逍遥饶是才刚醒转,头脑中兀自昏昏沉沉,这风声也听得甚是真切,疾忙扭腰俯身,向右一躲,叫道:“慢着,慢着!”李大娘也不

    追击,弯腰拾起一片碎瓷,翻来覆去地看着,口中啧啧连声,显得甚是痛惜。

    李逍遥心念一转,奇道:“咦,婶婶,我记得你老人家不是病在床上?怎的……怎的现下却没事了?”李大娘啪地一声,将碎瓷掼在地

    下,怒道:“呸!老娘生个鬼病!生病也是教你小子气的!”李逍遥慢慢摸到桌上的火镰、火石,点亮油灯。灯光下见李大娘满脸怒容,双

    目却炯炯有神,端的不似有病的模样,心下不禁暗暗称奇:“这可真出了鬼了!老子明明记得,昨天晌午老太婆昏倒在灶间,洪大夫说没得

    治了。后来小虎那小子说道,仙灵岛上有仙姑,可以求到灵药,我便央张四送我上岛……咦,他妈的,怎的后面的事却忘得干干净净?”李

    大娘见他两眼发直,一脸茫然之相,忍不住怒从心起,举手再打。李逍遥躲避不及,身上着实挨了几下,急道:“我的亲娘!天地良心,我

    当真有事对你老人家讲。可……可一时又记不起了。这回若再胡说八道,教我一头栽到茅坑里淹死!”李大娘呸了一声,骂道:“依我看,

    你小子事情是没有的,多半又在做什么鬼梦了。还不给老娘滚回房去!”李逍遥转了转眼珠,一时语塞,只得咂咂嘴,上楼而去。

    推门进房,一眼便见桌上端端正正摆着洪大夫给的千年老山参,心中更是大惑不解。当下仰面而卧,肚子里嘀咕道:“嗯,老太婆生病

    这一节,那是万万差不了的。老子明白记得,那姓崔的苗子给了我一把槌子,一粒药丸,而后张四送我上岛……啧啧,怎的上岛之后的事,

    却全然记不起了?”躺了半晌,只想得脑壳发痛。当下一骨碌爬坐起来,无意间摸到怀中硬硬的似有一物,取出一瞧,乃是一只白瓷小瓶,

    内中空空如也,只泛着股淡淡的药香,正是水月宫装药的瓶子。李逍遥此刻自然识不得,翻来覆去把玩良久,隐约觉得这瓷瓶十分紧要,定

    是自己极亲近之人所赠,只恨全没半点头绪。那消失掉的记忆,便似隔着一层极薄的窗纸,朦胧中虽能窥见一丝半缕的影子,却偏偏就是难

    以捅破。

    苦思了良久,突然间灵机一动,将怀中所揣之物尽数摸出来,摊在床上。计有一小块碎银、几枚铜钱,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内中有

    一只黄布小袋,却是昨日那醉道人给的什么灵心符。李逍遥一见这灵心符,不由失声大叫,登时想起今晚的山神庙之约。赶忙跳起身来,取

    了一柄杀鸡刀、一股长绳带在身上,微一犹豫,不敢自房门径出,便循着秘道下至柴房中。

    才摸黑来至饭厅,便听楼梯声响,那崔堂主当先下楼而来,身后跟着黄四同孙老七。李逍遥见三人都是一袭黑衣短靠,杀气满脸,手里

    提着明晃晃的弯刀,心下忍不住又惊又奇。

    崔堂主几步走至近前站定,伸掌在他肩头一拍,冷笑道:“嘿嘿,小子,仙灵岛上求来的仙药,是不是挺管用哪?”这一拍力道甚是沉

    重,李逍遥痛得咧了咧嘴,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眨眨眼道:“你……你老说的是……是什么仙药?”崔堂主目光如电,向李逍遥

    匆匆一扫,跟着哈哈大笑,推门而出,道:“忘忧散当真能忘忧?哼,只怕未必。不过教人忘了不相干的事,倒也有些用处。”黄、孙二人

    也是哈哈大笑,相随而出。

    李逍遥呆立了片刻,猛地追出门去,低声叫道:“三位,请等一等。天都这般晚了,这是要去哪里?”崔堂主倏地回转身形,喝道:“

    小子,瞧不出,你倒满喜欢多事!哼哼,若非看你还老实,昨天便赏你一粒金蚕蛊了!记住了,想活得久些,旁人的事便少打听。”李逍遥

    与他目光相交,只觉心中一寒,当即不敢再问,随又暗笑道:“他妈的,天下居然会有人赞我老实,这可万万想不到了。”耳听得靴声橐橐

    ,三人渐行渐远,隐隐传来黄四的声音道:“……那小子说定了,一更时候在码头等咱们。”

    崔堂主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记住,待会儿到了地头,先动手干掉这小子,然后……”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

    李逍遥心道:“这三只乌龟鬼鬼祟祟,不晓得是不是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姓崔的又要先干掉哪个了?这老小子先前指点我上仙灵岛

    ,老子还当他是好人,现在想来,多半也是没安好心。呸,回头再来跟他算账!”他本是多事之人,若在平日,十九便要追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此刻赶着去会那醉道人,只得强抑好奇之心,回身虚掩了大门,出村上山。

    这通往十里坡的路径,李逍遥一向是走得惯熟的,一路奔行,不多时上了罗刹岭。

    时候已近初更,四下里寂无声息。李逍遥行了一阵,眼见身前身后尽是幢幢的树影,犹如鬼怪一般,想到梦中罗刹女穷凶极恶的模样,

    心下暗自悚然,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忽听得头顶处传来咕咕、咕咕几声怪叫,却是猫头鹰的啼声。山谷回音,霎时间便似有无数的鬼怪齐

    声哀鸣。

    江南乡下,故老相传,猫头鹰又名姑获鸟,乃天帝之女所化,是不祥之鸟,好食人爪甲,其现身之所,往往有灾祸发生。李逍遥闻声而

    惊,当即停步凝神,却又再无声息,耳中只听自家胸腔里突突、突突的心跳之声,一时间背心给汗水浸得湿漉漉地。

    停了片刻,调匀了呼吸,这才又蹑足前行。才至前面土冈处,突然一片乌云飘来,月亮恰给掩住,四下里立时伸手不见五指。李逍遥刚

    待驻足,猛觉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其利如刃,割得肌肤隐隐生疼。

    他此刻虽不能视物,也立时晓得不妙,疾忙左臂当胸护住要害,右掌一竖,正待向前击出,突然身后又是一股大力扯到,其劲如山,登

    时身不由己地噔噔噔连退了七八步。跟着只听一声低叱,风响过处,眼前金光跃动,顿时云开月霁,身前倒着一只硕大的坛子。

    这一连串变故突如其来,李逍遥竟未来得及吃惊。只见那坛子黑黝黝的,足有一丈高下,坛口大如水缸,内中探出一条毛森森的巨臂,

    通体惨白,便如刚由巨人肩上卸下来一般,犹自抽搐不已。

    坛子之旁立着一人,黄面鼠须,宽袍双髻,正是昨日向自己讨酒的道人!此刻那道人身形笔挺,眼中精光四射,浑不似先前那般醉醺醺

    的模样,举手一挥,坛口已给一道黄纸符咒封住。那巨臂顿如给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只挣扎了几下,便即颓然不动。

    李逍遥又惊又喜,赶忙踏上一步,叫道:“道长……”那道人一语不发地摆摆手,向前面指了指,拉着李逍遥绕过那大坛子,登冈站定。冈下山谷里乃是密密层层的竹林,似乎未现异常。李逍遥等了片刻,茫然向那道人看去,见他满脸凝重,神色如临大敌,心下正觉奇怪,

    突然一阵嗡嗡之声钻入耳中。

    那嗡嗡声初起之时,几如蚊鸣,渐渐的自弱而强,转瞬间便已响彻山谷,直欲震天动地一般。那道人点起手中火把,远远的只见竹林中

    升起一团浓烟,有如乌云也似的聚在半空。跟着绕空一匝,直向二人扑来,速度奇快,交睫之际已至近前。

    李逍遥大吃一惊,定睛细看时,那浓烟竟是一群蜂子!个个大如鸡卵,翅厚睛圆,浑身黄黑相间,布满发丝般粗细的绒毛,总有万千之

    数。

    那道人疾喝道:“退后!”双膝半蹲,两臂如抱琵琶,一圈一推,尺许外便如凭空生出一道无形的气墙,蜂群鼓噪如潮,却再不能前行

    半寸。李逍遥忙不迭向后跳开,那道人突然纵声长啸,一张口,喷出一道白光。跟着劈啪之声四起,白光过处,群蜂纷纷堕地如雨,顷刻间

    便一扫而空。

    李逍遥心中惊骇交集,月光下但见地上密密麻麻满是蜂尸,每只蜂子皆被从中劈作两半,有些一时未得便死,兀自蠕蠕而动。当下冲上

    去伸足便踩,口里不住大声咒骂。

    待众蜂被踩得尽死无遗,这才转身秃地拜倒在地,叫道:“道长!老神仙!多谢……多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那道人呵呵一笑,道:

    “你小子运气不差,刚好我老道来得及时,否则……嘿嘿。咦,还跪着做啥?等下还有要紧的事哩。”李逍遥爬起来掸掸衣上尘土,连连点

    头道:“对,对。咱们先前说好的,小人帮你老人家降妖除魔。小人言而有信,这个……这个……绝不撒赖。”那道人也不多言,当下循路

    向西而行。李逍遥紧步跟上,问道:“道长,适才要吃人的酒坛子同大马蜂,又是什么妖怪了?莫非也同那罗刹老鬼婆有甚瓜葛?”

    那道人道:“这两样东西分别叫做鬼坛妖同毒王蜂,是罗刹女豢养的妖物。倘是给毒王蜂蛰了,那人便中了淫毒,一月之内若无法解毒

    ,便要神智迷失,糊里糊涂去到十里坡,做了她的人花或花种。那鬼坛妖更是厉害,里面的鬼手一伸,人便给拉了进去,再不能出来。”李

    逍遥啊地一声,惊道:“这鬼婆娘,还真是歹毒。”猛然间想起一事,又道:“道长,去年我村里有个王老爹,脖子上肿了个大黑疙瘩,足

    有拳头般大,一个劲地往外流脓血,莫非便是给毒王蜂蛰了?”那道人哼了一声,道:“傻小子,自然是了。你道是生了疔疮么?”顿了一

    顿,问道:“……嗯,我教你带的绳索、刀子,可都带来了?”李逍遥拍拍腰间,道:“你老人家吩咐,小人如何敢不听?都带在这里了。”

    那道人满脸狐疑地侧头一瞥,道:“你小子,今天这嘴上抹了蜜糖还是怎的?哼哼,言辞谦卑,必有所图。不过我老道现下穷得叮当乱

    响,脚上这双破鞋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你再恭维也是白费劲。”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片刻来到一片树林之前。那道人四下望望,正

    色道:“妖孽厉害,咱们也要准备准备。”做了个手势,引着李逍遥钻进树林。

    李逍遥问道:“道长,咱们到这鬼地方做什么?老鬼婆住这里么?”那道人摇头不答,伏低了身子细细查看,半晌说道:“是这里了。”伸手道:“绳索拿来。”李逍遥取出绳索,交到他手中,迟疑道:“道长,这……这是要……”那道人道:“捉麂子。”轻手轻脚地布下

    一处绊索,而后扯了束野草,抹去绳索上沾染的气味,跟着灭掉火把,伏在一块大石之后。

    李逍遥见他行动敏捷,手法纯熟,显然是个中的老手,忍不住奇道:“道长,敢情你老人家来时没用过饭?咱们捉了兔子、麂子,烤来

    吃么?”那道人呸地一声,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个吃货……咱们捉了麂子,是另有旁的用处。那妖孽这几年残害生灵,修炼花胎魔功,道

    行甚是厉害,我独个儿怕也难降伏得住她。等下动起手来,全靠这麂子帮忙了。”李逍遥更觉惊异,心想:“打架要靠麂子帮忙,这还真是

    头一回听说。”待要再问,那道人一皱眉,叱道:“别多嘴,给我老实待着。”李逍遥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林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了约莫半顿饭的工夫,李逍遥渐渐不耐烦起来,东张西望了一阵,捅捅那道人,轻声道:“道长,道长。你……你老人家左右没事,

    说说昨天是如何给小人托梦的罢?”那道人斜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缓缓道:“你小子肚子里的话还真不少。嗯,说起来那既是个梦,又

    不全是梦……你从前听说过黄粱功的名头罢?”李逍遥茫然摇了摇头。

    那道人咂咂嘴,似乎甚是无奈,接着道:“早先有个故事,说的是唐朝年间一位穷苦书生,小店中偶逢仙人,遂叹生平之不遇。而后仙

    人施展法术,于黄粱饭生熟之间,幻化出人生富贵百年,以此点拨书生的事,黄粱功也由此而得名。黄粱功乃是我道门中绝顶的功夫,内力

    修为既臻无上,可以施展出来,令对方不知不觉如堕梦魇,进入虚空之境。我昨日向你发功示警,为的是令你晓得这婆娘的厉害,可笑你尚

    以为是做梦。”李逍遥啊哟一声,叫道:“如此说来,那梦里的飞剑、人花、丁香兰,都不是假的了?”那道人啪地在他头上重重打了一记

    ,瞪眼道:“干什么一惊一诈的?留神吓跑了麂子!……飞剑、人花自然不假,至于什么丁香兰之类,只怕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

    有的。”李逍遥痛得一缩脖子,连连道:“好厉害。”心中却道:“你老人家这一掌虽痛,却还不及我家老太婆手重,看来多半也没什么了

    不得的功夫。”那道人道:“哼,还有更厉害的呢。听说异门教派中有一项妖术,叫做回梦,可以让人进入虚幻境界。那实是将时空倒转了

    过来,堕入术中之人,很难知晓自身己入幻境。这人如不能在幻境中达成心愿,那就永难返回了……”李逍遥惊道:“道长,这回梦、去梦

    的玩意儿,既是邪门外道的功夫,你……你老人家想必不屑学它罢?”眼见那道人点了点头,心头登时一松:“亏得这老道不会妖法,否则

    不小心惹了他发火,将老子送去糖朝还是醋朝做那落魄公子,岂不大大的糟糕?”却见那道人依旧眼望漆黑的林际,口中喃喃地道:“庄生

    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嗯,人生一世,是梦是真,这世上又能有几人晓得了……”便在此时,只听草丛中泼剌一响,似乎套中了

    什么。那道人面露喜色,连连挥手,示意李逍遥过去察看。李逍遥钻入长草之中,突地欢声大叫:“啊哟,好了!好了!”回身向那道人道

    :“道长,是……是个挺肥的家伙!”那麂子给绳索套住了颈子,愈挣愈紧,不住地哀哀而鸣,叫声短促高亢,一如犬吠。

    那道人叱道:“你嚷个什么?快瞧瞧是公是母!”李逍遥原本满心欢喜,却给他抢白了一句,心中甚是恼怒,暗道:“这家伙叫得比老

    子还响,他妈的,你怎么又不骂它?”伸手过去摸索良久,低叫道:“是……是个带把的家伙……”冷不防给麂子重重一腿蹬在小腹,痛得

    啊哟一声,叫出声来。

    那道人笑骂道:“你小子真是没用。”走过来瞧了瞧,又道:“阿弥陀佛,是公的没错!你带的刀子呢?快些将它杀了。”李逍遥一惊

    :“什么?你……你是要小人杀……杀了它?”那道人掸掸长袍,奇道:“自然是你动手。老道出家之人,慈悲为怀,难道你要我亲手杀生

    不成?……咦,你这小子笨手笨脚,别是连只鸡也没杀过罢?”李逍遥心中有气,暗道:“不成想老子这回小贼撞大贼,上了贼船了。这牛

    鼻子不肯杀生,却教我来顶缸。他妈的,我老人家不是出家之人,倒不必怕前怕后。”踌躇片刻,道:“这个……说起杀鸡宰羊这等事,小

    人马马虎虎,多少也还会得一些。”那道人笑道:“会便是会,怎么叫做会一些?……来,来,来,快些杀了它,将血盛在这葫芦里。”说

    时由腰间摸出一只葫芦,递了过来。

    李逍遥接过葫芦,单膝跪倒,压住那麂子脖颈,打怀里摸出杀鸡的尖刀,虚比了一比。他干那招猫逗狗之事,自然是老于门道,对付这

    活生生的麂子,毕竟却差了些手段。当下闭起眼,咬了咬牙,那架势一如庖丁解牛,又似盲人摸象,有分教:“十年廿年老屠户,不及逍遥

    手段高。”跟着一狠心,刀如弯月,去似流星,猛地捅入那麂子颈旁动脉之处!那麂子蓦地长声哀鸣,四蹄乱蹬,伤口处鲜血泉涌。

    李逍遥哆哆嗦嗦凑过葫芦去,盛了满满一葫芦血,扭头却见那道人向空拜得几拜,口中喃喃祝道:“无量天尊!想我老道出家半生,怎

    敢妄杀生灵?你的命是教这小子取去的,冤有头,债有主,做鬼也须恩怨分明才是……”李逍遥白着眼,只气得哭笑不得。

    那道人祷祝已毕,点点头,赞道:“瞧不出,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老道这可不如你了。”李逍遥苦笑道:“小人在家之时,日日杀鸡

    杀狗,杀猪杀羊,连耗子也杀过无数,杀个把麂子算得了什么?你老人家还有什么要杀的东西?索性一发交代给小人,省得零敲碎打的,谁

    又耐烦哩?”那道人道:“哪有那许多要杀的?只这一只,老道也是于心不忍哩。你小子不懂上天有好生之德么?简直太也忍心!”说着话

    ,打从衣囊内取出一根白森森的人腿骨,递与李逍遥道:“来,将这东西研碎了,一并放进葫芦里。”李逍遥见了死人骨头,心中不由打了

    个突,颤声道:“这……这又是什么了?”那道人不耐道:“这是人骨。要除那妖孽,须得用这个,方才有效。”见他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忍不住笑道:“这还真是奇了!你小子活物都敢杀,如何还怕一截死人骨头?”李逍遥道:“小人只杀畜生,可从未杀过……杀过人的。”

    那道人笑道:“我晓得你从未杀过人。我教你这般做,你只管照做便是,怕个什么?”将人骨硬塞入李逍遥手中,在他肩头轻轻一搡。

    李逍遥无奈,只得寻了块平整的大石,将人骨横放其上,又拾起一块圆石,奋力砸去。那人骨年代久远,已甚为酥朽,只砸得十余下,

    便碎成一堆细细的骨渣。

    那道人道:“成啦。”笑眯眯瞧着李逍遥将骨渣慢慢倾入葫芦,有一搭无一搭地道:“那罗刹鬼婆原是血藤成精,不知何时,同个榕树

    精结成了夫妻。三年前,我师兄在峨眉山撞见二人,当下用天师符将榕树精镇住,一把火烧死,却给这婆娘溜了。老道寻了她整整三年,不

    想却躲在这里害人。若非我来得巧,哼,你这几村的人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唉,可怜,可怜……”说着连连摇头。

    李逍遥心道:“罗刹鬼婆是株臭树藤,其实老子早就晓得。你师兄将她赶跑便算,也不斩草除根,这才多伤了无数条人命,难道不是个

    大大的祸首?你也不用在老子这里卖好啦。”一面收拾家伙,一面又问:“道长,小人听说这驱鬼除妖的事,黑狗血最是管用,为啥咱们倒

    用麂子血?”那道人道:“说起这麂子,最爱在山上瞎刨乱拱,又喜吃血藤的茎干、种子,是以血藤便是成了精,麂子血也能克制了他们。

    血藤亦分公母,母藤多半较公藤粗壮,成精后最难对付。这婆娘既是母藤成精,咱们便用公麂子对付她。嘿嘿,至于这人骨头么……”咳嗽

    一声,又道:“麂子血味烈,那鬼婆娘隔了八丈远便能分辨得出。天下间的物事,以人骨死气最重,那死人味是她闻惯了的,血中搀了人骨

    ,自然不虞给她发觉。我辈剑客,一生除妖太多,也不能亲自动手取血,这才请你相助。唉,若非那妖孽这些年修炼魔法,功力大增,我又

    怎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李逍遥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大是佩服,竖起拇指赞道:“道长,你老人家果然不似先前那几个骗钱的和尚,

    着实有些手段。”那道人瞪了瞪眼道:“呸,原来你小子到这时方才信我?……行了,少说废话了,咱们这便动手除妖去罢。”摆一摆手,

    当先领路,出了树林。

    眼见月明如鉴,清光四射,时候已近二更。那道人向李逍遥道:“前头尚有三、四里山路,咱们须走快些。”伸手扣住李逍遥的腰带,

    猛力一提,跟着展开提纵之术向前疾驰。李逍遥只闻耳旁风声呼呼,那道人几如足不点地一般,携着自己时而高蹿,时而地跃,须臾便到得

    山神庙前。

    那道人停步四顾,而后向北一指,低声道:“你瞧,那边有座石洞,便是那婆娘的老巢。你不必担心,现下正是她炼气的时辰,咱们小

    心布置,谅她也觉察不得。”李逍遥循声望去,果见北面崖下黑漆漆地,似是一处山洞。那洞半隐在长草之中,月光不及,瞧来一派森然。

    李逍遥事到临头,才觉心中油然生出一阵寒意,双腿竟不禁地瑟瑟发抖。

    那道人向他斜睨了一眼,笑道:“你小子枉练过几日武,却这般胆小如鼠!放心罢,有老道在这此,那婆娘又怎能伤你?”李逍遥生平

    最气的是人家瞧他不起,当下一握拳,道:“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个疤,我又怕的什么?……你老人家吩咐罢,咱们如何动手?”那道人嘿

    地一声,赞道:“这才像样……你放心,老道云游天下廿年,降妖捉怪便没一千,也有八百,还从不曾失手过哩。”取过李逍遥手中的葫芦

    ,轻轻晃了几晃,除下塞子,压低声音道:“等下我一出声招呼,那婆娘便要冲出洞来,你伏在石洞的左首,那时将麂子血泼在她身上,便

    算大功一件。可是有一节要千万记住,任何时候均不能出手相助,否则反坏我大事。”李逍遥接过葫芦,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却道:“老子

    一碗臭血泼在老鬼婆身上,这道梁子便算是结下了,今后再没半分退路。你老人家总不会先前吹牛皮,说大话罢?那可真害死老子了!”二

    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摸将过去,分头按位站定。李逍遥向洞中张了张,见内中漆黑一片,也不晓得罗刹女此刻是躺是坐,只听得自家扑通

    、扑通的心跳之声,连大气也不敢吐一口。

    那道人招了招手,口中忽地发出嗡嗡之声,听来便同毒王蜂所发一般无二。

    须臾,洞内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跟着微风掠过,一条影子自洞中如飞窜出。这刹那之间也瞧不清面目,李逍遥但见此人长发披散

    ,身形婀娜,依稀便是梦中罗刹女的模样。当下大叫声中挥臂抖手,一蓬血向着那人兜头淋去。

    那人蓦闻风声,勃然长啸,身形一偏之下,麂子血便淋了个空,跟着身形骤然疾转,双掌向着李逍遥平平推出。李逍遥只觉胸口一窒,

    心头暗叫不好。那人出手奇快,情急之下已是无可闪避,赶忙一式春风拂槛,双掌交互递出。但听波的一声闷响,手中的葫芦在两股大力挤

    压之下,压得粉碎,漫天血雨洒了个彻头彻脸。转瞬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汹涌而至,登时神智糊涂,仰天跌倒,晕了过去。

    昏沉之中,只觉头顶百汇穴有一股热流源源注入,顺着全身经脉循环游走,直贯进四肢百骸之间,每道骨缝里都给烘得暖洋洋的,当真

    说不出的受用。过了良久,李逍遥茫然张目。那道人正在头顶上方笑眯眯瞧着,见他醒过来,说道:“唉,你小子真不中用,只给人家轻轻

    推了这么一下,便赶忙倒地装死,呵呵,成什么样子?”李逍遥一惊而起,叫道:“啊哟,糟糕!老……老鬼婆……”眼光一扫,见身后丈

    许处的树上缚着一人,不是罗刹女又是哪个?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一把攥住那道人的左臂,叫道:“道长,原来你老人家已……已大功告

    成了。”那道人笑着点点头,道:“嗯,也多亏你受了她一掌。葫芦打碎之后,这妖孽被血泼中,法力大减,现下给我用天师符镇住,再也

    作孽不得了。”李逍遥听闻罗刹女再不能逞凶,心神大定,当下走近几步,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但见她

    头发蓬散,面色惨白,双臂已是齐肩而断,满身尽是血污,胸前尚印着一枚道符。

    罗刹女晃了晃头,切齿骂道:“臭小子,你好不要脸!老娘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快给老娘滚远些!”呸地一声,一口口水向李

    逍遥面门啐去。

    李逍遥闪身避开,见她亮着白森森的两排利齿,不禁吓得连连后退,叫道:“啊哟,道长,快……快些想个法子,弄死这鬼婆娘。他妈

    的,你死到临头还敢发凶,可见平日了。”那道人大步上前,眼中精光暴射,戟指喝道:“妖孽!你数年间害了多少人命?如今到此地步,

    还要再逞凶么?”罗刹女目光转向那道人,恨声道:“害人?我夫有何过错?剑圣老贼非要杀他不可?又是谁迫得我来这里伤人?哼,说起

    来这许多命案,还不是由你蜀山派而起!”那道人道:“鬼怪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你杀人无算,却将罪名推到我蜀山派身上,真真可笑。

    你道天下有人肯信么?”罗刹女呸地一声,冷笑道:“好威风哪。你这杂毛活了几十岁,还辨不清好人坏人么?夫君怕我伤人,怜我艰辛,

    舍身助我修行,活了多少条人命?那还不是功德无量的事情?自结为夫妻三百年来,我二人从未伤过一条人命,这又与人何异?若非丈夫平

    白给你师兄那老贼杀了,我又怎会伤害这许多人命?”她每说一句,那道人脸上怒气便增得一分,待到话毕,勃然道:“无知妖孽,胡说八

    道!谁与你争这口舌之长?”手腕一翻,一道灵符平平飞出,印在罗刹女额头之上。

    罗刹女通身一震,跟着便嘶声惨呼,身躯不住扭来扭去,似是痛苦异常。那道人须发皆张,喝道:“孽障!这百多条人命,老道如今一

    发与你兑了罢!”陡然间并指虚点,一道白芒自口中激射而出,罗刹女惨叫声中,那白芒已穿胸而过,身躯只抽搐得几下,便如秋花般委顿

    于地,渐渐化作了一段枯藤。

    李逍遥看得咋舌不已,却见那道人点燃了火把,矮身钻入洞中。他进洞之后,片刻即出,提起罗刹女的原身,说道:“走罢。”转身向

    东而行。李逍遥愣了愣神,这才快步赶上。

    二人一前一后,循路来至后山。月光下但见谷中生满高大的红花,皆是花朵低垂,纹丝不动,四下一片死寂。李逍遥回想梦中所见,晓

    得这一株株鲜花便是一个个女子,不由得毛发皆竖。那道人将罗刹女原身丢入花海,再命李逍遥收集些枯枝败叶,堆于花海上风处,取出火

    折子点燃,顷刻间火光冲天而起。

    李逍遥惊道:“道长,你老人家神通广大,何不施展法术,救救这些人?”那道人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李逍遥知他意思,也觉心下凄然,咂了咂嘴,突然叫道:“啊哟,不好!先前还有个花种住在这里,怎的却不见他出来?”那道人依旧

    缓缓摇头。山风呼啸,火光映照得二人须发皆赤,身后的影子随着火势时隐时现,一如魔怪般张牙舞爪。

    那道人默然凝注着人花一株接一株给烈火吞噬,眉宇间若有萧然之意,李逍遥虽怀满腹疑团,这时亦不敢多言。

    过得良久,那道人忽地一转身,厉声道:“小子,这妖孽数年间害死百人,老道为救天下苍生,这才取了她性命。依你说该是不该?”

    李逍遥微一迟疑,道:“这个……自然该杀得紧。道长,老鬼婆死有余辜,她临死前胡说八道,你老人家不必理会。”那道人谓然不语。

    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火势渐熄。那道人一摆手,道:“随我来。”领着李逍遥原路而返,回至山神庙前。

    十里坡经罗刹女为祸多年,那山神庙早已破败不堪,四下蒿草丛生,狐兔乱蹿。二人相对立于庙前,那道人微笑道:“小子,我瞧你武

    功已具根基,资质也还勉强过得去,只是苦无名师指点,颇有点可惜……我问你,先前老道答应要与你切磋几手功夫,你现下可还愿意?”

    李逍遥喜不自胜,扑地跪倒在地,连声道:“愿意,愿意!小人愿意之极!小人这就拜你老人家为师。”说着话连连磕头。

    那道人啊哟一声,闪在一旁,大袖无风自扬,李逍遥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缓缓托起。只听那道人笑道:“这可不敢当。你小子不是我辈

    中人,这拜师之事,咱们免谈。不过瞧在你帮老道除妖的份上,可以传你几手功夫。”顿了顿又道:“站好了!……嗯,老道先问问你,你

    一个年轻后生,讲打架,却比不过我一个老头子,这是什么缘故?”李逍遥拍拍衣上尘土,垂手道:“你老人家天生英才,弟子又怎能打得

    过?”

    那道人呵呵笑道:“咦,先前倒瞧不出,你小子原来是个马屁精……我问你,昨天你同我过了几招,可曾发觉有何异常之处?”李逍遥

    陪笑道:“过招二字,弟子怎么敢当?那不过是……不过是……”那道人一挥手,喝道:“少废话了!”李逍遥忙道:“是,是。你老人家

    力气过人,出手也比弟子快得多,弟子只觉处处都要受治于你,还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那道人笑道:“嗯,你小子还有几分头脑,倒也

    并非一无所长。”神色之间,颇有几分嘉许之意。接着又道:“先前的师父并未传授你吐纳炼气之术,是不是?”

    李逍遥摇了摇头,道:“拳脚、刀剑功夫,先前的师父倒教了几样。”那道人道:“你拳脚上的功夫,老道是见识过了,现下便使几招

    剑法来瞧瞧罢。”李逍遥依言取下背上木剑,搔搔头道:“弟子练得不好,你老人家莫要笑话。”

    说着话,拉开架势,将林木匠所传的水月剑法自起手之式残云偎树始,一招一招演将下来,直到最后一式雨过花红而止。跟着敛气收势

    ,向那道人拜了两拜,道:“请师父指点。”那道人打个哈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道:“剑为兵家之祖,习剑之人首要的是持之以恒,

    其次须得练气凝神,心如止水。你这剑法涵蓄内敛,孕有无穷的后招,也尽算得是上乘了……”随手拾起一根断枝,手腕一抖,斜斜刺向李

    逍遥小腹,喝道:“出招!”李逍遥微一错愕,随即醒悟他这是要考较自己的功夫。见他出手并不十分迅疾,似乎尽可抵挡得住,赶忙使了

    一招巨石苍生,自下而上削向他手腕,心道:“老子手上拿的木剑,便是戳中了,那也伤他不得。”哪知那道人手腕忽地一振,剑招去势不

    改,而树枝前端竟倏然变了方位,径挑他左肩。李逍遥啊哟一声,吃了一惊,总算变招尚快,足尖轻点,身躯侧转,避了开去。跟着便听嗤

    嗤声不绝于耳,背心上接连微痛,刹那之间,已不知给他刺中了多少下。

    李逍遥虽晓得他厉害,但万料不到自己竟一招之下,便即落败,当场呆了一呆,心中实是又惊又喜,欢声道:“师父!你老人家这一招

    剑法当真神奇,不知有什么名堂?快……快说给弟子听听。”那道人笑道:“呸,哪个是你师父?嗯,你小子悟性倒也不低,能自行将所学

    的功夫加以变化,这一下闪得委实不错。”嗤地一声,将手中树枝远远甩出,仰天缓缓说道:“练武之途,有外而内与内而外两种。我适才

    能令剑尖所刺的方位随意变化,乃是内劲灌注于木棍之中的缘故。你想一想,我手中拿的若是精钢软剑一类东西,岂不更加容易?剑为内家

    兵器,招数虽精,若无内力相辅,那也必定不伦不类,成不了气候。你学的剑法已足够用了,又何必求我再教?……这样罢,我传你一种打

    坐炼气之法,今后若能勤加修习,嘿,这剑法么,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了。”说着话一摆手,引着李逍遥走至庙门前,二人于石阶上相对坐下。

    那道人见李逍遥眼中微露茫然之色,微笑道:“还不懂么?”侧过头想了想,问道:“我瞧你练武已有一段时日,那么三百斤的木材,

    自然能举得起了?”李逍遥点头道:“小菜一碟。”那道人又道:“若是千斤的巨木呢?”李逍遥吐了吐舌头,摇头道:“那可万万不成了。”那道人道:“千斤的巨木,你便举它不起……嗯,我再问你,若是将木头放入水中,那又怎样?”李逍遥一怔,眼珠连转了数转,突地

    拍手叫道:“啊,是了,我晓得了!先前你老人家同弟子抢夺酒壶之时,弟子毫无还手之力,这回又……又……原来全是修炼内功的缘故!”那道人撇撇嘴道:“不容易,你老人家总算懂了……你再想一想,巨木浮于水,不单不会将你向下压去,反能载得你向上浮起,这又是什

    么道理?呵呵,所以说内劲若水,水能承载万物。炼好了内功,别说真剑,便是你这木剑也用不到了。”见李逍遥依旧一头雾水的样子,又

    道:“适才我以飞剑除妖,你也见了罢?待我传了你修习内功、锻炼飞剑的法门,还要那劳什子剑做什么?”李逍遥啊地一声,顿时喜得眉

    飞色舞,咧着嘴说不出话来,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心道:“他妈的,这可不是在做梦罢?他……他当真要教老子飞剑了!”

    当下那道人命李逍遥盘膝坐定,传了习练内功的口诀,以及内功有成后,如何驾驭飞剑之法。他一俟讲到练功心法,便收起戏谑之态,

    不再调笑,但有李逍遥不解之处,无不悉心指点。待诸般口诀、要旨一一传授完毕,这才显露出笑容。

    李逍遥依照口诀,将内息缓缓运转数遍,突然嘻嘻一笑,问道:“师……师……道长,弟子先前听你老人家自称蜀山派的……的高手,

    是不是?”那道人点点头。

    李逍遥又道:“咱们蜀山派的飞剑,怎的……嘻嘻,怎的偏偏要从鼻子里进去、嘴里出来?那不是多少有些……有些恶心?”那道人闻

    言一怔,随即瞪眼骂道:“放屁!你算什么蜀山派弟子?飞剑每日在丹田中修炼,鼻窍只是它进出之所,又有何恶心了?……咦?”伸指拨

    开他上眼皮,仔细瞧了瞧,奇道:“……只一天不见,你小子怎的便中了人家暗算?啧,啧,居然连灵心符也不顶用。”李逍遥一惊之下,

    满脸的笑容立时凝住,颤声道:“怎……怎会中了暗算?厉不厉害?师……师父,你……你老人家法力无边,定有法子救我,对不对?”

    那道人笑道:“呸,呸,呸,贪生怕死的东西!……坐好了,我助你逼毒出来。”待李逍遥摆定了姿势,盘腿坐于他身后,双掌抵在他

    腰背之间。

    李逍遥心下忐忑了片刻,默念口诀,腰间一道热流缓缓涌入体内,周身如沐春风,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不知不觉间,已是神游物外。蓦

    地里脑中灵光一闪,不觉失声大叫,通身上下汗落如雨。那道人晓得逼毒见效,随即收了功,问其缘故。

    原来李逍遥得那道人相助,将体内的忘忧散之毒逼出,立时记起了仙灵岛上所历种种。当下不敢隐瞒,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那道人饶有兴趣地听罢,又沉吟片刻,问道:“你如今欲待怎的?”李逍遥搔搔头,道:“弟子想请师父帮忙,捉住那姓崔的……”那

    道人不待他说毕,连连摇手道:“咱们已是有言在先,我可不算你的师父……嗯,这桩事情怕不那么简单,老道可没闲工夫陪你,你还是好

    自为之罢。”

    说着话,由怀里摸出三枚道符,塞在李逍遥手中,道:“这三张天师符,你要妥为保藏。今后若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只须将内力灌入符

    内掷出,当可将之剪除。”

    李逍遥还待再说,那道人已拍了拍他的肩头,站起身来。

    此刻天光近晓,曙色四起,山风却刮得愈劲了。那道人取出酒葫芦,砰地一声拍去嘴子,便即当风痛饮,须臾一尽。李逍遥瞠目而视,

    但听他突地纵声长啸,啸声中饱含萧索之意,随着一股浑厚的内力绵绵推送之下,转瞬间声闻十里。

    那道人长啸过后,哈哈大笑,一拍手,张口吐出飞剑。刹那间一道白光直冲九霄,接着化作一点亮星遥挂天际,几不可辨。李逍遥跳起

    身来,极目望去,见那亮星微微一闪,倏然排气而下,绕空三匝,放出了万道光芒,四下里登时亮如白昼。跟着唰唰声响,漫天剑影如雨一

    般纷纷下堕,劲气到处,草木皆损。

    李逍遥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缩颈藏头,步子向后一撤。那道人轻叱一声,张手虚抓,万千的剑影立时汇成一道白芒,飞入他掌心。李

    逍遥战战兢兢凑将过去,见那飞剑便似一粒冰珠,大如黄豆,四周包裹着一层青蒙蒙的寒气,又如水滴般清澄透亮,在那道人掌心不停轻颤

    ,光芒也随之忽明忽暗,吞吐不定。

    李逍遥一看之下,不由又惊又羡,秃地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叫道:“师父!弟子愿入蜀山派门下,永随师父左右!求你老人家大发慈

    悲,收留弟子!”

    那道人仰天笑道:“能学到我蜀山派的万剑诀,还不知足么?你不是我辈中人,难承我道统。老道与你这一聚,也不过是因缘巧合罢了

    ,仅止于此。”笑容一敛,正色道:“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中。学了御剑术,便算是剑侠一流,今后行走江湖之日,绝不准恃强凌若

    ,滥发飞剑。除非遇到十恶不赦之徒,亦不准滥杀无辜。否则……哼,我自有法子取你首级!记住了?”李逍遥垂着头诺诺连声,心中暗道

    :“这规矩便不劳费心多说了,先前的师父早讲过一百八十回啦。你老人家最好再想一想,还有什么厉害的功夫忘了传授?”

    过了半晌,再没半点声息,猛抬头,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李逍遥啊哟一声,跳起来追出庙门,边跑边叫道:“师父慢走!弟子还不曾请问你老人家的名号呢……”连喊数句,不闻答言,四下山

    谷里却是余音不绝,传来“名号呢……名号呢……”的回声。

    李逍遥怅然而立,忽然一阵吟哦之声随风传来,字字如镂,嵌入耳中: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李逍遥侧耳细听,这首似诗非诗的东西倒也听得明白,喃喃地道:“原来醉鬼师父叫做酒剑仙!嘿嘿,这名字果然起得好。又是酒,又

    是剑,又是仙的。”念叨至有酒乐逍遥一句,又想:“原来他晓得我名字叫做逍遥,这句有酒乐逍遥,是说有酒喝的时节,便想起我了。咦?不对,不对,他没酒喝时却要发疯发癫,难道也关我事?”痴立良久,猛觉天已大亮,心中不由突地一跳,失声道:“啊哟,不妙!老太

    婆一早见不到老子,可不是要气得发疯么?这……这却如何是好?”当即慌慌张张背起木剑,出门便发足狂奔。内息运转之下,奔行甚疾,

    虽然一夜未眠,竟也觉不出疲倦。

    待到进得家门,不禁的悚然一惊。只见李大娘面沉如水,端端正正坐在饭厅之中,眼角向李逍遥一扫,左边眉毛先自跳了几跳,眼光中

    隐隐透出杀气。

    李逍遥慢慢掩上大门,嗖地闪到一张桌子后面,讪笑道:“婶婶,你……你老人家起得好早。”李大娘勃然而起,怒道:“早?早个鬼!我老太婆只怕要给你气得早死几日罢?”伸手向着李逍遥的鼻子遥遥一指,喝道:“现下老娘出去买菜,没工夫同你闲扯!你记着,等下

    回来若是……”李逍遥抢着道:“晓得了,晓得了!我好生在这里看家,若是调皮捣蛋,惹事生非,任你剥皮、抽筋,好了罢?”李大娘鼻

    子里哼得两声,提起篮子迈步便行。才至门口,又转身低声道:“对了,那三个苗子早上同老娘商量,又添了几两银子,将你住的房也包了

    下来,不准咱们上去打搅。你……哼,你小子疯了一夜,定是眼皮也未曾合过!去,赶紧去洗把脸,到柴房打个盹罢。黑大个子说了,他三

    个今晚连夜就走,耽误不了你明早的懒觉。”李逍遥奇道:“啥?连……连我的房也包了去?他们算来算去也只得三人,要这许多房间做什

    么用?”李大娘斜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皱着眉径自去了。

    李逍遥坐下来出了会儿神,想到昨晚三个苗子鬼祟的行径,心中大为起疑。

    起身踮脚向楼上望了望,东、西两间房都是门窗紧闭,黄四同孙老七住的地字号客房却四门大敞,内中隐隐传出吵闹之声。

    李逍遥心中一动,当下轻手轻脚上得楼来。才一走近,便听屋内孙老七低声喝道:“……你这人……先前说好的,天一亮便来替我,怎

    的现下又要撒赖?”黄四轻声哼了哼,含糊道:“他妈的,你……你教我好好睡一觉成不成?唔,昨晚累了一宿,你当是……”后面几句语

    声渐低,再也听不清楚。

    李逍遥向前略探了探身子,只听孙老七呸地一声,喝道:“堂主一夜未睡,劝说小公主跟咱们回去,为的是族里、教里的大事。你这家

    伙怎敢胡说八道?你……你不怕死么?”话音未落,黄四笑声顿起,且笑且咳。孙老七怒道:“你笑什么?”黄四哑声道:“他妈的,什么

    族里的大事?这等大事,我黄四每天办他个十件八件,也不希奇!”跟着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老孙,你他妈少给我装腔作势。我问

    你,堂主同……同小公主这对孤男寡女,一整晚关起了门,又能干些什么正经调调儿了?你道堂主是个太监么?啧啧,依我说哪,堂主……

    嘿嘿,堂主他妈的艳福不浅!小公主年轻貌美,生得……好,好,我不说了成不成?忙了大半夜,大伙儿马马虎虎,都他妈歇一歇罢。”孙

    老七急道:“不成!你……你怎能这般大意?昨晚那小子有多滑溜?见到咱们眼色,立时便晓得不妙,躲了起来。你知他会不会寻过来生事?小公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黄四吧唧了几下嘴巴,不耐地道:“大白天那小子也敢来?呸,我瞧你真他妈的是个老

    鼠胆!即便来了,他能是堂主的对手?怕他怎的!……行了,你别吵了成不成?咱们敞开房门,只睡一小会儿,这总成了罢?”孙老七叹了

    口气,不再言语。半晌,只听床板吱呀地一声轻响,跟着孙老七打个哈欠,喃喃地道:“嗯,那小子躲了起来,总是个祸患。寻不到他下落

    ,我……我还真不塌实。”黄四含糊应道:“唔?……唔,你管他是死是活?等咱们回到教里,将小公主交付了差事,便……便算万事大吉

    ……”房内静了片刻,喘息之声渐渐粗重,二人似已沉沉睡去。李逍遥心道:“不知这三个王八蛋昨晚做了什么大事?却累成这副熊样!孙

    老七说的那小子,难道还有旁人?多半便是老子了。他妈的,你们三个家伙鬼鬼祟祟瞒着老子,定然不是好事!老子怎生探探才好。”眼珠

    转了几转,突然间灵机一动,悄悄溜下楼去,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柴房,返身将门掩好。而后听了听动静,走至墙角,抓住秘道口垂下的绳索

    ,腰腹微一发力,双足在梁间轻点,身子已轻轻巧巧荡上梁去。

    才一钻入梁间,立时发觉房内似有人声,却又听不大清楚。李逍遥稍一犹豫,舒臂托住头顶活动的木板,向旁横移数寸,立时听到一声

    清晰的女子呻吟。

    李逍遥吃了一惊,赶忙收手蹲身。过得片刻,却又有一声呻吟入耳。李逍遥心神一荡,跟着好奇心起,暗道:“啊哟,我道大白天的,

    姓崔的王八蛋怎会躲在老子房里?原来在弄这个调调!却不晓得那娘们是谁?”正在心痒难当之际,忽听一个男声说道:“小公主,属下要

    请你开恩……嘿嘿,准我从后面插进去,成不成?”李逍遥一听之下,辨出这人正是那崔堂主,只是嗓音依旧,腔调却甚是油滑,较前日大

    为不同。更奇的是:“自己这里明明是间乡下小店,又哪来的什么公主、驸马了?莫非这家伙疯了不成?”只听那女子啊地一声,云雨之声

    骤停,跟着怒道:“你……你……你这人真是……先前说好了只陪你睡觉,现下人家已教你射了三回了,还不满足,又要弄什么前面后面的

    把戏,谁耐烦理你?你再撒赖,我可要走了……”声音甫一入耳,李逍遥便觉脑中轰地一声,直炸开来,震得他一阵发懵。

    仓促之间,哪还顾得了许多?猛地将木板推开尺许,跟着探头上去。目光到处,只觉全身热血呼地涌上头顶,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心

    下说不出的羞怒交集。

    只见崔堂主眉花眼笑地仰卧在楼板之上,一个年轻女子赤条条骑乘在上,肌肤似雪,眉目如画,脸上神色亦羞亦恼,果然便是自己新婚

    的妻子赵灵儿!李逍遥尚不及多想,赵灵儿已气呼呼地在崔堂主胸前一按,作势便欲跳起。

    崔堂主手疾眼快,一把捉住手腕,将她扯倒在地,笑道:“啊哟,先前说好的,怎的便要反悔?”压低了声音说道:“……启禀小公主

    ,你年纪轻,不晓得的。属下……属下这根家伙生得奇特,若是由公主你的屁股后面送进去,啧啧,那滋味……当真是好玩得紧。”赵灵儿

    跪坐起来,掩耳羞道:“啐,你说什么好……好玩得紧?人家才不要。”

    崔堂主道:“那怎么成?属下还要再射一回,这才过瘾。”赵灵儿脸有愠色,僵持了半晌,这才气道:“那……最多人家答应给你从后

    面弄一次,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你可不许再射进人家那里……”这句话入耳,李逍遥只觉欲火勃然上冲,身子一矮,便待重新藏妥,细

    细观瞧。猛然间脑后微风拂过,背心一麻,已给人在痞根穴上重重戳了一记,身子晃了两晃,便往梁下栽去。

    李逍遥大惊,身在半空,还不及叫出声来,耳旁听会穴又是一痛,头面处的血脉立时凝住,再也发声不得。接着便觉给人提住了衣领,

    轻轻放在地下。

    他习武多年,身手已颇不俗,这人出手便能将他制住,虽是背后偷袭,这份功夫怕也尽在他之上。

    李逍遥一时惊怒交加,只恨全身麻痹,却丝毫动弹不得。那人将他脸面朝下放落,头颈无法转动,只好瞪着眼拼命向四处乱瞧。只见那

    人足穿布鞋,在自己头前踱了几步,而后站定。

    李逍遥心道:“这村里除了老子的木匠师父,便是三个苗子身具武功了。木匠师父自然不会前来偷袭,姓崔的在老子房里,黄四他两个

    王八蛋睡得好像死猪一样,更不能突然间窜过来,将老子点了穴道……他妈的,这人又能是谁了?”此刻秘道口已然打开,崔堂主低沉的话

    语声,同赵灵儿轻轻的呻吟声清晰传来,只是李逍遥心神不宁,哪里辨得出二人说些什么?

    过不多时,脚步声轻响,那人出了柴房,来到饭厅之中,跟着吱呀一声,似是将客栈大门推闭了。李逍遥心中突突乱跳,冷汗不由自主

    冒将出来,忖道:“这混帐王八蛋关门打狗,莫非想要弄死老子?啊哟,这可大大的不妙!”耳听那人蹑足潜回,再将柴房门紧紧关上,心

    中更是一沉:“完了,完了!老子这条小命,如今九成九是要交代了。可惜了刚娶的一个娇滴滴的老婆,转眼变成小寡妇……”刹那间脑子

    里闪过赵灵儿的楚楚风姿,接着化作洞房里同阿南的调笑之态,雪白的屁股直对着自己,气息不由为之一窒。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觉背后微风飒然,那人自他身上迈过,唰地跃上房梁。李逍遥屏住呼吸,却听不到他丝毫声息,反倒是楼上房中

    二人话语声不绝于耳,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逍遥满腹疑团,恨不能冲上去问个明白,就立时死了也甘心。偏偏手脚半分也动弹不得,猛然间想起一事:“灵儿平白无故,断不能

    同姓崔的搅在一起。昨晚那三个王八蛋鬼鬼祟祟溜了出去,莫非……莫非就是上了仙灵岛?将灵儿捉了来?”便在此刻,楼上传来赵灵儿呀

    的一声尖叫,李逍遥不觉竖起了耳朵。只听崔堂主哼哼哈哈安抚了几句,说道:“小公主,属下没骗你罢?这姿势是不是弄着挺舒服?来,

    来,来,再教我亲一口,就快射出来了……”赵灵儿哼了一声,道:“人家才不……啊哟,你……你……”口中呜呜连声,似是给崔堂主抱

    住了强吻。过了片刻,只闻二人喘息粗重,夹杂着一下一下的性器交合之声。李逍遥只听得欲火又起,胯下的家伙慢慢坚挺起来,不多时便

    胀硬如铁。

    再过一阵,木板声轻响,梁上那人将秘道掩妥,纵身跃下,踱至李逍遥身边,低声问道:“老兄便是李逍遥了?”嗓音清脆悦耳,是个

    年纪不大的男子。

    李逍遥吸了满鼻满口的尘灰,正自难受,听他相问,直是哭笑不得,心道:“你这王八蛋点了老子穴道,老子现下连一根小指头也动弹

    不得,又他妈怎能同你说话了?”猛然间想起:“啊哟,是了,这两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老子无论遇上何人,只须报出名来,准能逢凶化

    吉、死里逃生。瞧这样子,这人多半又是如此。”当下心中大喜,虽然僵卧如前,但仍拼命将双眼一通乱眨,以示肯定。

    那人倒也乖觉,俯身看了看,也不知可曾看清,便道声:“得罪了。”伸手在李逍遥身周诸处推拿数下,解开被封的两处穴道。

    李逍遥当即跃起,嘴里胡乱骂了几句,擦擦脸上的灰尘。只见那人身材同自己相若,穿着青布短衣,背上负着包袱,头面给一块黑布包

    得密密实实,只露出双眼,虽瞧不出脸色如何,眼中却隐含笑意。

    李逍遥一板脸,喝道:“喂,你是什么人?干么鬼鬼祟祟钻进我家?又蒙起了脸?不敢见人么?”那人扑哧一笑,说道:“我适才打外

    面经过,见你蹲在梁上偷听人家说话,以为是穿房入户的小贼,这才点了你穴道。嘻嘻,你……你平日在自己家中,总这般偷偷摸摸么?”

    李逍遥脸上一红,搔搔头道:“你……你管我做什么?你又是何方高人了?报上名来!”那人道:“在下是谁倒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这上

    面……”说着话伸手向上一指,又道:“……我适才点你穴道,是怕你老兄一时忍耐不住,冲了出去。姓崔的武功高强,你我都不是他对手

    ,咱们要想救出灵儿姑娘,尚须从长计议。”李逍遥听他说出赵灵儿的名字,不由得惊诧至极,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奇道:“你……你到

    底是谁?又怎会认得灵儿了?”那人长吸了一口气,不耐地道:“这内中的原委,一两句话也道不清的,过后你自会晓得。我只问你,灵儿

    姑娘目下有难,你管是不管?”李逍遥左拳右掌,啪地互击了一记,恨声道:“灵儿是我的老婆,我自然要管,还用你说?先前若不是你拦

    着,我……我早那同姓崔的王八蛋拼了!”那人轻哼一声,淡淡地道:“你的老婆?嗯,那也……”话音未落,猛听楼上砰乓之声大作,跟

    着便是崔堂主高声喝骂:“你们两个王八蛋,不要命了是不是?”二人一惊,不约而同住了口。那人连连挥手,示意李逍遥出门察看。李逍

    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而出,向二楼望去。只见崔堂主怒气冲冲提着黄四的后领,扯出门外,劈啪两声脆响,正反两个耳光打得他晕头

    转向。

    孙老七战战兢兢过去扶黄四站定。崔堂主喝道:“他妈的,我教你二人轮番把守楼梯,难道是教你们睡大觉不成?”二人面面相觑,黄

    四结结巴巴地道:“属下……属下以为……以为……”崔堂主又一记耳光扇将过去,怒道:“你他妈以为个屁!”黄四捂着脸道:“是,是。属下不敢。”李逍遥见到黄四被打,心中大快。崔堂主瞪了瞪眼,喝道:“没用的东西!现下我出去寻那小子,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好好

    看住了,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哼!”一把搡开黄四,迈步便行。

    二人在后连声答应。

    李逍遥疾步返回柴房,掩上了门,耳听得脚步声响,跟着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随即重重撞上。李逍遥向那人看了一眼,道:“老

    兄,大热的天,你脸上包一块裹尸布,不嫌气闷么?姓崔的走了,你可以摘下啦。”那人先摇摇头,随又喜道:“天助我也!现下姓崔的出

    去,咱们正好动手救人。”打开背上的包袱,取出一柄连鞘短剑,嚓地一声,短剑出鞘,寒光闪闪,耀人眼目。

    李逍遥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你这是……”那人向头顶上方一指,接着并拢手掌,狠狠向下虚劈了劈,瞧着李逍遥不语。

    李逍遥张大了口,道:“杀人?你……你要在我这里杀人?”那人眼中寒光一闪,随又逝去,接着冷笑数声,说道:“怎么?你怕了?

    你不杀他们,又怎能救得出灵儿?”探手入怀,取出一只青瓷小瓶,在李逍遥面前一晃,道:“给,这是苗疆奇毒化尸水,听说过么?”李

    逍遥听说又是什么苗疆奇毒,自然不敢接过,只连连摇头。那人将瓷瓶硬塞入他手中,压低声音道:“人身上只须沾了半点这化尸水,一时

    三刻便要化为清水。那时官府寻不见尸首,也找不得你的麻烦,怕个什么?”李逍遥听他说得有趣,登时好奇心起,取下瓶塞,微微一晃,

    见内中装着大半瓶粉红色的药水。凑过去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酸臭味道,也不觉如何刺鼻难闻。再一抬头,见那人两眼放光,狠狠瞪视着

    自己。说起来李逍遥虽然顽劣成性,但杀人之事可是从未做过,瞟一眼那明晃晃的短剑,又瞄一瞄手中的化尸水,一时间心乱如麻,无论如

    何也难以决断。

    那人等了片刻,见他犹自迟疑不定,当即沉声道:“这三个苗子心狠手辣,你不肯杀他们,他们多半却要杀你灭口,灵儿姑娘也只能任

    那姓崔的糟蹋。你……”李逍遥耳中回响着“你不肯杀他们,他们多半却要杀你灭口,灵儿姑娘也只能任那姓崔的糟蹋”这句话,心中颇以

    为然。

    那人深吸了口气,将短剑别在后腰,双掌一拍,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出去看看,那姓崔的若是走了,咱们便即动手……快去!”说

    着话,在他肩头轻轻一推。

    李逍遥只觉双腿似已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地出了柴房。时候已近晌午,大门外静悄悄地,一个人影也无。待回到柴房之中,那人向他点

    了点头,使个眼色,当先窜上房梁,揭开秘道封板,猱身而上。李逍遥到此地步,已是退无可退,只得随着他钻洞上楼。

    卧房之中,赵灵儿仰面在床,双目紧闭,身上的衣衫业已穿好,只是头发颇见凌乱。那一身罗衣薄如蝉翼,玲珑浮凸的曲线尽露无遗,

    颇惹人遐思。李逍遥想起片刻前她与崔堂主不堪的一幕,心中隐隐作痛。无意之中一侧头,见那人双眼一瞬不瞬,直盯着赵灵儿的脸庞,目

    光中充满了爱意。

    李逍遥尚不及细想,那人已回转身来,做了个手势,意思说:“你解开灵儿姑娘的穴道,我来对付门外两个家伙。”而后蹑手蹑脚潜到

    门旁,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向外窥视。

    二人虽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刻,李逍遥却觉他行事果断老辣,实是较自己胜过了不知多少倍,当下便也不再多想,依言察看一番,解开了

    赵灵儿的昏睡穴。

    赵灵儿嘤地一声,悠然醒转,双眼眨了几眨,便即张开。陡然间却见李逍遥立在身前,登时现出惊骇至极的神色,忍不住便要张口惊呼。李逍遥暗道不妙,正欲伸手去掩她嘴,却已晚了一步,一声清晰响亮的尖叫已冲口而出。

    便在此时,那人猛地将房门拉开,跟着身形如电,霍地闪在一旁。只听门外黄四同孙老七疾喝道:“谁?”

    “什么人?”李逍遥万料不到那人竟有如此胆量,赵灵儿更是惊得呆了。叫声中但见人影微晃,孙老七一马当先,旋风般冲进门来。跟

    着眼光只一扫,脸上顿时色变,足尖一点,径向李逍遥同赵灵儿扑来。那人早持剑在手,当即斜斜跨上半步,手臂前送,短剑无声无息地直

    刺他小腹。

    孙老七蓦地里只见眼前寒光闪动,立时晓得不妙。他兵刃尚在腰间,此刻哪还来得及抽出?情急之中赶忙吸气收腹,挥臂下格。怎知那

    短剑锋利无匹,只闻嗤的一声轻响,手臂登时齐腕而断,短剑去势不缓,刺入他小腹,直没至柄。

    孙老七惨叫之声未息,便已毙命。黄四随后紧跟,啊哟一声,狠狠撞到孙老七背上。那人一招得手,身形疾退,待尸身才一倒地,跟着

    便再次抢上,唰唰唰连出三剑,直如狂风骤雨一般。

    李逍遥眼见他顷刻间便将孙老七毙于剑下,实可说是心思歹毒,手法狠辣。

    惊骇之余,想起那孙老七曾帮自己说话,人倒不算如何坏,不由微觉惋惜。

    赵灵儿见到尸身下的鲜血汨汨淌出,更是吓得魂飞天外,连声惊叫。

    黄四进房之时,早已提刀在手。这人相貌粗蠢,见机倒颇快,眼看孙老七死于非命,虽然仓促之际不明就里,但也晓得不妙,当即弯刀

    疾轮,在身前舞了个圈子。只听铮铮铮三声脆响,火花四溅,黄四手腕剧震,弯刀几乎脱手。

    苗民本就性格悍勇,他见了满地的鲜血,更是凶性大发,口中吼叫连连,状若疯癫,弯刀霍霍劈向对方。那人武功本较黄四为高,此刻

    见他以死相拼,也不得不暂作退守,以避其锋。二人斗到分际,那人觑个破绽,突地轻叱一声,一剑刺中黄四左肩,登时鲜血长流。

    哪知黄四浑如不觉,也跟着大喝一声,震得诸人耳中嗡嗡作响,如疯虎般和身扑上。那人吃了一惊,便欲侧转闪避,不料正踏在血泊之

    中,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黄四狞笑声中,刀光一闪,向他头颈斩落!

    那人挥剑连格开三记刀招,怎奈先机已失,更兼门户洞开,眼见的便要支撑不住。李逍遥见情势危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大步

    跨至黄四身后,一招熏风拂柳,双掌猛击他头侧的太阳穴。黄四听到风声,矮身避开,口中大声咒骂了几句,右足当空横扫,将李逍遥迫开

    数尺,接着肥大的身躯一转,顺势一刀斜斜劈下。

    李逍遥见他来势汹汹,待要跳开闪躲,怎奈身侧的桌子挡住了去路,已是避无可避。情急中抄起一张小凳,双手攀牢,由下至上划了个

    半圆,奋力迎去。只听喀啦一声脆响,那凳子从中裂为两半。赵灵儿惊呼声中,却见黄四身形一滞,接着踉跄几步,轰然栽倒,身躯扭曲数

    下,便即不动。

    李逍遥连退三步,一时间惊得面色如土,却见那人跃过来在黄四身上狠狠补了两剑,抬头向自己微微一笑。这才明白,原来那人乘黄四

    进袭之际,一剑自他后心刺入,心跳骤停,那还有不立死之理?

    李逍遥呆了呆,嘶声道:“多谢了。”那人却不答话,侧头向赵灵儿看去。

    赵灵儿倚床而立,脸色苍白,嘴唇轻颤,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人喘息既定,将短剑在黄四尸身上拭去血迹,而后还剑入鞘,向李逍

    遥作了个手势。

    李逍遥微微一怔,见那人下巴轻抬,向脚下点了几点,猛地醒悟过来,疾忙摸出盛放化尸水的瓷瓶,丢了过去。那人在两尸的伤口处各

    洒了几滴药水,又将瓷瓶掷还。顷刻间白烟冒起,嗤嗤声不绝于耳,满室臭不可闻,尸身渐渐干瘪下去。

    那人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赵灵儿,一字一顿地道:“好了,我这便去了,你……多保重罢。”说着缓缓倒退几步。

    赵灵儿先前的满面疑容,渐渐都转作了惊慌之色,悚然道:“你……你……你怎么……”那人摇摇头,转身大踏步便行。

    李逍遥追出几步,叫道:“喂,喂,大侠,请留步……”那人恍如未闻,径自下楼去了。

    李逍遥满腹狐疑地返回房中,见赵灵儿蹙眉俏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当下走过来握住她双手,说道:“灵儿,你怎么样?可是哪里

    不舒服么?”赵灵儿低头不语,半晌方道:“逍遥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的又会在这里?”

    此刻两具死尸皆已化去小半,室内白烟愈浓,甚是刺鼻。李逍遥走过去打开窗子,摇头苦笑道:“我正要问你,你怎会找到我家的?咦

    ,我晓得了,是姓崔的王八蛋将你捉了来,是不是?他……”一语未毕,赵灵儿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逍遥哥,姥姥……姥姥…

    …快带我回仙灵岛,姥姥他们不晓得怎样了,快……咱们快回去瞧瞧。”

    李逍遥给她叫得莫名其妙,问道:“姥姥?姥姥有什么危险?”突然间想起一事,忍不住心下好笑:“那老太婆是白娘娘转世,除非法

    海和尚又活转了来,谁又能对付得了她?”眼见赵灵儿急得淌下泪来,赶忙正色道:“你别急,有话慢慢地讲。”赵灵儿一把拉住李逍遥,

    哭道:“路上再给你说,逍遥哥,我……我等不得了,姥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李逍遥慌道:“好好好,哎,你先别哭,我这

    就去找船上岛,成不成?”当下将未化尽的死尸踢到床下藏妥,拉着赵灵儿匆匆下楼,径往码头而去。

    一路上赵灵儿啼哭不止。李逍遥也是心乱如麻,寻思:“老子这番祸惹得大了,老太婆不用剥我的皮,那姓崔的王八蛋只怕第一个便饶

    我不得。他妈的,这可怎生是好?”须臾到了市集,行人渐众。乡下人眼浅,几曾见过赵灵儿这等天仙般的女子?

    有几个无赖汉便忍不住追着看。赵灵儿生平从未出岛,这时见了各样人、物,顿觉新鲜无比,心中虽挂念姥姥的安危,却也不时东张西

    望,想看个究竟。

    到得码头,恰逢张四出海归来,正待泊船进港。李逍遥大喜,远远地便挥手相招,叫道:“四哥,你来得正好!快,快载我二人仙灵岛

    走一遭。”拉起赵灵儿快步迎上。

    张四见了赵灵儿,先自眼前一亮,待听清是要再上仙灵岛,那嘴立时便张得有茶碗般大,半晌才道:“什么?俺没听错罢?你小子去了

    一回,还嫌不过瘾么?你当他那里是米铺么?隔三差五的便去耍上一耍。”李逍遥将他拉至一旁,附耳低语了片刻。赵灵儿便见那张四啊哟

    一声,慌慌张张向自己这边看过来,跟着连连点头,大声道:“好罢,俺就看在……看在菩萨面上,送你们一趟。上船罢!”起帆出海,一

    路北行。

    李、赵二人避开张四,谈说起这桩事情的原委。原来赵灵儿乃是南绍黑苗巫王的女儿,十五年前,巫后给拜月教主捉进大牢,生死不明。姥姥为躲避追杀,保护赵灵儿逃难至此,安身在仙灵岛上。这些旧事,她已在洞房之夜约略讲述过,李逍遥先前亦自皇甫英口中听闻一些。只是她的身份,李逍遥却此刻方才知晓,忍不住大感兴奋,想道:“怪不得姓崔的叫她小公主,原来里面有这个缘故。”

    再说十五年来,拜月教一向在各地暗访赵灵儿的下落,却因她躲藏得甚为严密,始终未得丝毫头绪。谁知便在昨夜,三个黑苗人突然潜

    入岛中,先以迷香弄昏了水月宫诸人,而后将赵灵儿劫至客栈,意欲今晚乘船同返南绍。孰料天下间竟有如此巧事,只因三人先前阴错阳差

    地投宿在李家,赵灵儿反给李逍遥救了,还送了黄四、孙老七二人的性命。

    赵灵儿讲到这里,不由得黛眉微蹙,狐疑道:“逍遥哥,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那三个恶人如何晓得我的下落?又怎能安然闯过两道

    奇阵呢?”李逍遥脸上微烧,肚子里暗暗嘀咕:“好妹子,这三个王八蛋如何能找到你,我的的确确是不晓得。不过那鬼阵失灵的缘由,你

    逍遥哥心里却比哪个都清楚,这个……只不大方便告诉你罢了。”眼见张四正全神贯注地驾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灵儿,逍遥哥问你

    ,你怎能同姓崔的王八蛋做……做那勾当?他妈的,难道他也像阿南一般,要你替他射精么?”话音刚落,赵灵儿脸腾地红了,支支吾吾地

    道:“那……那恶人吓我,说是将姥姥囚在一处地方,人家……人家若不肯同他睡觉,他……他便要杀了姥姥……”说着扁了扁嘴,眼圈先

    自红了。

    李逍遥忙道:“啊哟,我不过随便问问,又没怪你,你……你哭个什么?他妈的,姓崔的王八蛋,看回去老子饶得了他!”赵灵儿揉揉

    眼睛,道:“逍遥哥,你真好。其实……他前后共计才射了四回,只第三回射在里面,倒也没什么大紧。人家只是担心……呀,但愿姥姥没

    事就好。”

    李逍遥给她气得翻了翻眼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才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罢,她老人家有你这个好孙女,管保福大命大

    ,毫发无伤。灵儿……我再问你个事,成不成?”赵灵儿点点头。

    李逍遥道:“那……嘻嘻,那王八蛋的家伙同阿南、小高和你老公我比起来,哪个更好使些?”赵灵儿愣了愣,啪地一掌狠狠击在他胸

    前,羞道:“你胡说什么?”不一刻到了岛上,张四依例等候在岸边。李逍遥同赵灵儿急急穿过荷花、琼英二阵,刚至水月宫前,便给眼前

    的景象骇得呆住了。但见宫门大敞,各样器具散落了一地,里外倒伏着四具尸体。

    二人同时惊叫一声,抢将过去,见四人身上刀伤累累,早已冷得透了,那曹姓使女同阿南是李逍遥认得的,也在其中之数。赵灵儿身子

    晃了两晃,一跤坐倒,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而下,转眼便将衣襟打湿了好大一片。李逍遥也不禁心下惨然,恨声骂道:“这该死的狗贼!”待

    进了正殿,却空无一人,唯有那观音像仍旧痴立殿中,若无其事地俯看着二人。

    赵灵儿抽咽道:“逍遥哥,是那……那三个恶人做的,是不是?曹姑姑同阿南他们住在外院,想是中毒不深,赶来相救,却……却死在

    这里。可是阿南不会武功,怎么……怎么他们又要杀他?”李逍遥咬牙不语,心下暗自嘀咕:“这鬼地方无论如何不该静得这般吓人,只怕

    兆头大大的不妙哩。”穿过正殿,进得后院,但见一间间厢房门俱都大敞,干涸的血污直淌进天井之中,炕上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想是众

    人在睡梦中便已遭了毒手。赵灵儿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发疯般扑进房去,拍拍这个脸颊,摇摇那个手臂,却哪里唤得醒一人?李逍遥环视

    四下,真个是室无噍类,不自禁的有些毛骨悚然。

    才一迈步欲行,忽听院内姥姥房中似有呻吟声传出。李逍遥心中一喜,连声唤道:“灵儿,灵儿……快,姥姥!姥姥她……”话音未落

    ,赵灵儿已窜出厢房,几步抢入姥姥房中,跟着便听她欢声叫道:“姥姥!”李逍遥紧随而至,才跨过门槛,便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

    来,气息为之一窒。只见炕上狼籍一片,满是血污,姥姥脸色苍白,双目却炯炯放光,向自己望过来。

    赵灵儿扑上前去,忍不住喜极而泣:“姥姥,原来那……那恶人果然是骗我的,他……你老人家才不会给他捉住……”姥姥大喘了几声

    ,道:“灵儿,啊,谢天谢地,你……你总算没事。这……这可把姥姥急坏了……”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发丝,眼光中饱含

    着怜爱之意。过了片刻,又微微抬手,道:“逍遥……也过来,姥姥……咳咳,姥姥有话要讲……”李逍遥低低地叫了声:“姥姥。”走近

    炕沿,垂手而立。只见她胸前、颈中血迹斑斑,不下五、六处刀伤,有几处深及脏腑,显是救不活了。炕单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南绍

    寻母,字迹殷红,想是姥姥以指蘸血所书。李逍遥心中恻然,暗道:“这老……老人家临死不忘旧主,实在可敬。”姥姥点点头,喘息道:

    “逍遥,姥姥先前逼你娶灵儿为妻,那……实是无奈之举,你别记恨我。”李逍遥眼圈一红,道:“你……你老人家说的什么话?灵儿人既

    聪明,生得又美,能娶她为妻,只怕是前世敲穿一百八十个大木鱼才修来的,你将她嫁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记恨你老人家?”姥姥

    微微一笑,正待接着说下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里跟着溢出大团大团的血沫,一句话登时噎在哽嗓之间。

    赵灵儿一把抱住了她,哭道:“姥姥,你……你别说话,灵儿……灵儿先替你疗伤……”伸手在她胸腹间推拿数下,猛地又伏床大哭。

    过了片刻,姥姥咳声渐止,挣扎着道:“好啦……姥姥这伤是治不好了,若不是我以内力护住心脉,只怕早就……咳咳……灵儿,当初

    你娘被拜月教主这……这恶贼所害,距今已整整一十五年。当初人人都道你娘已遭了毒手,姥姥却深知那恶贼对你娘贼心不死,恐怕你娘还

    活着也未可知……”说着话,伸手向床单上的血字一指,道:“这……咳咳,这几个字是我怕再见不到你,昨晚写下的。现下我要你回到南

    绍,寻……寻着你爹,救出你娘……”赵灵儿抽噎道:“怎么……我娘……她还活着?”姥姥缓缓颌首道:“我想多半还活着……”伸出手

    来,掌心向上,道:“逍遥……”李逍遥见她脸色转黄,晓得定然时候不多了,心下微慌,赶忙伸手与她相握,只觉她手掌一阵剧颤,指尖

    早已有些发凉。

    姥姥冲李逍遥微微一笑,道:“姥姥是不成了……水月宫的防范……咳咳,一向……一向是固若金汤,如今竟然轻易给狗贼们破去,咳

    咳,只恐是天意罢……”李逍遥只觉背心冷汗直冒,疾忙转过脸去,不敢与她目光相对,一面连连点头,一面想道:“什么天意?呸!他妈

    的,是老子给姓崔的骗了!”只听姥姥接着说道:“……好在能看到灵儿有个归宿,也算老天……咳咳,待我不薄了。逍遥,我要你送灵儿

    去……去南绍,你……咳咳……你答应我……”李逍遥黯然点头。

    便在此时,姥姥眼中神光突现,似乎陡然间精神大振,手臂一探,快如闪电般抓住李逍遥的手腕,喝道:“你……咳咳……你快立个誓

    来。”李逍遥吃了一惊,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连声道:“是,是。我李逍遥如今对着玉皇大帝、观音娘娘发誓,就是……就是给人劈作两片

    、斩成三段,只要这颗脑袋还在,用两只手爬,也要爬去南绍,寻出我的丈母娘来!若违此誓,教李逍遥今生今世不得好死,死后下拔舌地

    狱,来世变作……变作他妈的乌龟王八蛋!”

    姥姥皱了皱眉,叹道:“唉,你这人……真不晓得为何偏偏要将灵儿许配与你……”长叹一声,突然手上一紧,厉声道:“罢了,你无

    论如何要好好地待……咳咳……待我的灵儿!否则,我作了鬼也……也……”一语未毕,便即瞠目长逝。

    赵灵儿哇地一声,痛哭失声。李逍遥欲待抽回手臂,却哪里抽得出?只觉姥姥的五指有如一圈钢箍,紧紧箍在手腕间,费尽了九牛二虎

    之力,这才一根根将之掰开。抬腕细看,早已肿起高高的一片,心下不禁骇然。

    过得良久,赵灵儿哭声渐止。李逍遥柔声道:“灵儿,姥姥……她老人家已经去了,咱们还是请她入土为安罢。”赵灵儿红肿着双眼,

    轻轻点了点头。

    当下李逍遥去厢房里寻着锹、镐等物,两人将二十多具尸体一一搬至后山墓园,掘下二十多个深坑,将众人妥为安葬。李逍遥只累得精

    疲力竭,心下暗叫晦气。接着搬来水酒、花果,祭奠一番。

    眼见日头偏西,这才返回水月宫中。赵灵儿收拾出几件衣服,带上灵月道长所传的一对仙女剑,依依不舍地离岛而去。

    回到码头,谢别了张四,二人一同回村。

    赵灵儿面有忧色,说道:“逍遥哥,那……那姓崔的恶人还住在你家里,我们……”李逍遥怒道:“他妈的,我正要寻这王八蛋算账,

    替姥姥报仇,你怕他怎的!”

    走到客栈门外,只听大门里砰乓声响成一片。二人推门而入,原来崔堂主正在大发脾气,饭厅内的桌椅板凳给他踢得东倒西歪,几无一

    张完好。

    他见了二人,脸上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叫道:“啊,小公主,原来你没事,那就好了……他妈的,你这小子

    作死么?竟敢挟持小公主?黄四他两个给你骗到哪里去了?你不老实说话,等下便烧了这间黑店!”这后面一句话,却是冲李逍遥说的。

    赵灵儿向后退了半步,颤声道:“你……你这恶人,为什么害死了姥姥?我……我死也不跟你回去,我要跟逍遥哥在一起。”泪水在眼

    眶里打了几个转,拼命忍住。

    李逍遥气往上冲,大喝道:“呸!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黄四跟孙老七已给我杀了,老子念你初犯,这二十多条人命就不教

    你一一偿还了,只割下你的驴头来抵数罢。”向身周一扫,暗暗寻思:“老子若有酒鬼师父那般内力,木剑也尽可杀得人,只是一时三刻却

    难练成,只好将就着使使兵刃。啧啧,我店里只有竹刀、菜刀、杀鸡刀,又哪里去找杀人的家伙?”无奈之下,只得操起一张断腿板凳,拉

    开架势,凝神戒备。

    崔堂主怒极而笑,道:“好极!好极!”稳稳向前踏出一步,内息疾速运转,霎时间周身的关节喀喀响个不停。接着冲赵灵儿淫笑道:

    “小公主,你等一等,待属下杀了这臭小子,咱们便可上路。嘿嘿,黄四那两个蠢货死了也好,省得一路上碍眼。这路上的两个多月,咱们

    尽可以……这个……这个……啊,哈哈!”

    赵灵儿气得浑身颤抖,唰地一声,抽出双剑,叱道:“胡说八道!你……你……你快些走罢,人家现下已晓得爹爹是谁,自己会去见他

    老人家!”李逍遥也跟着叫道:“他妈的,听到没有?老子早瞧你这王八蛋不地道,再不走,老子可要赶人啦!”崔堂主哈哈大笑,反手自

    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身形跃起,当空虚劈了数下,喝道:“臭小子,教我走?大爷先送你走一程罢!”猛一跨步,手中弯刀横削,疾攻李逍

    遥左肋。李逍遥向后纵出,跟着打横一闪,只听喀啦一声,身后一张破方桌被劈作两半。

    赵灵儿眼见两人交上了手,李逍遥却无趁手的兵器,顿时急得手足无措,连声叫道:“别……别动手……”崔堂主哪肯理她?一招落空

    ,身形更不停留,脚尖连点,窜至李逍遥近前,随即寒光闪动,又是一刀当胸劈落。严格说来,李逍遥这辈子还是头回与人性命相搏,心中

    实是紧张已极,当下又是一闪,乘着对方收刀之际,轮起凳子向他腰间砸去。

    崔堂主呸地一声,骂道:“臭小子,扮无赖打架么?”猛吸了口气,左掌疾落,将凳子格开。

    他手掌这一触之下,李逍遥只觉整条手臂剧震,虎口一阵发麻,凳子几乎脱手。惊骇之余,赶忙顺势将凳子荡起,叫道:“对,小无赖

    打大无赖。”话音未落,头顶上风声响起,赶忙缩头蹲身,突觉腿上剧痛,已是中了对方一脚。踉踉跄跄跌出几步,将凳子在地下一撑,还

    未及站稳,眼前白光跃动,弯刀又挟着一道劲风疾削而至。李逍遥索性将凳子向起一丢,身子不退反冲,双掌已攻入他胸前的空当。此刻对

    方门户洞开,颇有鞭长莫及之势,眼见这一击便要得手。李逍遥暗自欣喜,却听崔堂主大喝一声,身子突然半转,左掌在右腕上一击,弯刀

    嗡然作响,刀尖一偏,唰地一声,将李逍遥的头巾斩下半幅。

    崔堂主反攻见效,再度展开杀招,刀光闪闪,招招不离李逍遥的要害。李逍遥功力本就不及他,又是空手对敌,三招一过,立时便左支

    右绌,败相毕呈。

    赵灵儿只急得浑身冒汗,连声道:“住手,快住手!你这样不公平,他……他手上又没有刀,怎么打得过你?”李逍遥急道:“灵儿,

    这王八蛋又晓得什么江湖规矩?你快过来帮忙!”赵灵儿语带哭腔地叫道:“什么?两个打一个?那……那怎么成?”李逍遥给她气得哭笑

    不得,恨声道:“好,好,好。你不肯帮忙,难道眼瞅着老子给他杀死?他妈的,我早看你这娘们是个谋害亲夫的相,这不是来了?”崔堂

    主哈哈大笑,叫道:“妙极!妙极!小公主,咱们联手宰了这小子,你跟我回南绍……啊哟,你……”原来赵灵儿眼见情势危急,再也顾不

    得江湖规矩,一招双云出峡,仙女剑一左一右,刺向他后心。崔堂主猝不及防,后心着了一剑,总算他身经百战,应变有度,这才未受重伤。

    李逍遥精神一振,跃至赵灵儿身边,喜道:“好灵儿,咱们并肩上,宰了这家伙,替姥姥报仇!”双剑双掌,一左一右,攻向对方。

    赵灵儿的武功并不较李逍遥为高,合二人之力,也本不是崔堂主的对手。亏得仙女剑乃是水月宫镇宫之宝,削铁如泥,崔堂主看出这一

    节,弯刀转来转去,总不敢与她相碰,是以三人堪堪打了个平手。

    斗了约莫有一盏茶时分,崔堂主焦躁起来,突然左掌右刀,奋力疾攻,将二人逼退数步。跟着大吼一声,反足将一张方桌踢得高高飞起

    ,身形腾空,半空中潜运内力,又是一腿扫去。只听砰地一声大响,那方桌登时裂作数块。木屑激射中,崔堂主厉声喝道:“弦月斩!”李

    、赵二人先前已给那劲风迫得呼吸一窒,都是双臂掩胸,连连后退。蓦地里耳中传来一片弯刀的嘶鸣,眼前白光匝地,劲气裂肤,爆响声接

    连不断,震耳欲聋,那厅内的器物纷纷碎为齑粉,霎时间被扫成白地。

    二人噔噔噔连退七八步,兀自站立不定,跌倒在地。赵灵儿惊叫声中,崔堂主石塔一般的身形高高跃起,向着李逍遥当头扑落。李逍遥

    此刻已给迫至大门近旁,退无可退,只得向右一个翻滚,避开这雷霆一击。那弯刀收势不住,喀啦一声,将店门劈出个大洞,只见门外一人

    自洞中愕然四顾,正是李大娘!

    屋内三人同时怔住。猛听咣当一声,李大娘抬腿将店门踢得大开,几步便奔至李逍遥身前,吼道:“逍遥!你……你小子疯了是不是?

    竟敢对客人无礼?不如你连我一起打死罢!”说着话,劈胸一把抓住,举手便打。

    李逍遥挣脱不开,连连道:“不……不是的,婶婶……是……是他……”向崔堂主一指,叫道:“这家伙是采花贼……”崔堂主怒道:

    “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喂,死老太婆,快他妈给我滚开!再敢罗嗦,老子连你一块宰了!”猛地踏上一步,张手抓住李大娘后颈,向

    后一抖,便欲将她丢开。

    李逍遥和赵灵儿同声惊叫道:“住手!”只听砰地一声,崔堂主肥壮的身躯腾空而起,重重撞在南墙之上,跌落在地,随即抽搐了几下

    ,口鼻之中鲜血迸流,眼见是不活了。李大娘兀立在原地,双手叉腰,怒喝道:“什么?你这家伙敢说老娘是……是什么死老太婆?敢是活

    得不耐烦了?我劝你趁早收拾收拾,滚回你的狗窝去,再要撒野,小心老娘拆了你的骨头熬汤!”李逍遥同赵灵儿大张着口面面相觑,一时

    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大娘口中“喂”

    “喂”地叫了几声,走上前去,在崔堂主颈旁摸了摸,喃喃地道:“糟糕!老娘一不小心用上了穿云掌,啧啧,这黑胖子没救了……呸!瞧你挺大的个子,原来这般没用……”猛回身,见李逍遥呆呆望着自己,状若痴傻,当即一瞪眼,喝道:“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事!这下

    好了,弄出了人命,你说怎办?”李逍遥给她一句喝醒,向前迈了两步,惊叫道:“啊哟,婶婶,原来你……你老人家是个绝世高手!这…

    …这可真想不到。怎么你养了我二十年,我却半点也瞧不出?”不等她答话,又连连招手,道:“灵儿,快,快过来拜见婶婶!这位又慈祥

    、又富态的老人家,便是你逍遥哥的亲婶婶了!啧啧,你瞧瞧,她老人家像不像……像不像那个……观音菩萨?”赵灵儿脸上一红,冲着李

    大娘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这位婶婶的相貌虽算不上凶神恶煞,可离着慈祥富态四个字差得颇远,即便没有一千里,八百里

    只怕是有的。至于观音菩萨一说,简直更是不知所云。

    李大娘嘴里哟地惊呼一声,仿佛才瞧见赵灵儿,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抢过来,一把攥住她双手,说道:“这……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啧啧

    ,生得真俊!只怕玉皇老儿的闺女下凡,也不过如此罢?”上上下下不住打量,越看眼中的欢喜之色越浓,突然间一转身,冲李逍遥喝道:

    “臭小子,这姑娘是从哪村拐来的?快给老娘从实招来!”李逍遥啊哟一声,叫起撞天屈来:“这可当真不关我事。这位……这位灵儿姑娘

    是给三个苗子捉来的,我先前听他们商议,说是要采什么花什么的,你老人家想一想,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话总是有的罢?难道

    我们李家人能忍心见死不救?想当年我爹……”李大娘听他越说越是离谱,当即喝道:“行了,你小子少耍贫嘴了!赶快将死胖子想法藏起

    来要紧。”当下三人一齐动手,打烂的桌椅都堆进柴房,破损的大门勉强修补一番。李逍遥取出化尸水,如法炮制,将尸身化去,再取清水

    冲净地面。忙到天黑,总算收拾妥当。李大娘胡乱熬了一锅粥,三人早都饥肠辘辘,便在灶间吃了晚饭。

    李大娘边吃边问起赵灵儿的身世,李逍遥从头至尾细细说了。李大娘先是不住口地啧啧称奇,待听到凄惨之处,又眼圈微红,轻轻揽她

    入怀,喃喃地道:“可怜,可怜。”李逍遥看得眼热,气道:“灵儿若是可怜,我便更没人疼!……你老人家身怀绝世武功,怎的从不教我

    知道?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侄子么?”李大娘撇撇嘴道:“你?老娘退隐江湖二十年,几时显露过半点武功?若教你小子知道,还不把祸惹到

    天上去?……少废话了,你赶紧给我把家伙收拾了,早些睡觉,免得明天又要梦这梦那,不肯起床。”说罢站起身来,又道:“灵儿,别理

    这浑小子。走,婶婶领你上楼。”拉着赵灵儿出门而去。

    李逍遥喂、喂地连叫几声,哪有人来理会?只得独个收拾了碗盏,怏怏地自行回房。

    他仰面躺在床上,一时又哪里睡得着?连日来经历的大事小情,纷纷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都觉颇为棘手:“头一桩便是同皇甫

    英的约会,须得想个由头瞒哄过老太婆,去了苏州再做理会。又有一件,自己答应过姥姥,要带灵儿去南绍寻母。那老太婆会变蛇相,也不

    知到底是人是妖?幸好灵儿既美貌又善良,不似她那般可怖。也罢,左右都要到云南走一遭,也没什么难办。再者灵儿是黑苗巫王的女儿,

    那巫王同老子的爹娘也算是亲家公婆,大家亲戚一场,难不成这点面子也不给么?”

    “……啊哟,不好,姓崔的王八蛋是死在老子家里的,他三个都是黑苗族人,弄不好往后会有麻烦。好在有化尸水这东西,果然好用!

    只消嗤地一声,冒上一股烟,哈哈,黑胖子化阵风儿,从此再没后患!嗯,那蒙面小子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人识得灵儿,又帮了老子,

    想来不是敌人,且不去管他!最奇的便是:我家老太婆身怀绝技,那可真是死也想不到的。姓崔的王八蛋如此厉害,竟给老太婆一掌打得吐

    血而死,嘻嘻,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之事?那个……不知我那木匠师父同老太婆比起来,倒是哪个强些?木匠师父一向足不出户,

    这几日却不见了踪影,真教人担心,似他这般武功,想必出不了什么意外罢?”

    “……不过说到武功高强,我那醉鬼师父该算第一!他传给老子的乃是蜀山派的御剑之术,叫做什么万剑诀了?威力当真不小。只可惜

    眼下才开始炼气,也不晓得何日方能青出于蓝?唉,自己这钱塘江的后浪,又几时方能推倒前浪?”想到这里,猛然间啊哟一声,跳起身来

    ,寻思道:“酒鬼师父叮嘱过的,教我每晚都须打坐炼气,待炼到内息凝于丹田,能凭心所使,离体脱身之时,便是飞剑有成之日。嗯,这

    勤学苦练四个字,可万万马虎不得。”他性子虽然好动,于习武一节却毫不含糊,竟能一板一眼,不打丝毫折扣。

    当即盘膝坐定,依照酒剑仙所传的吐纳炼气之法,渐渐神游于外,气聚于中,内息如一条清澄的小溪,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周而复

    始。

    这一练直练到三更,足足有两个多时辰。李逍遥活动几下手脚,站起身来,但觉通身上下神清气爽,并无一丝一毫倦怠之意。他心知这

    一番修炼颇有进益,正自欣喜不已,突然耳中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来处似是楼下的饭厅。那响声极其微细,若非此刻万籁俱寂,几乎难

    以听到。

    李逍遥心中一动,轻轻打开楼板,自秘道溜下柴房,扒着门缝向外张看。只见原本插得好好的客栈大门,现下却已给人拔去门闩,虚掩

    住了。门缝里时时有夜风钻入,吹得地面上的一片树叶微微晃动,偶尔向前挪出数寸。

    李逍遥情知有异,当下等候良久,不再有任何声息,这才快步出房。慢慢的打开大门,屋外月明星稀,清光如昼,远远见西南方有个白

    色人影一闪,转眼便不见了。他一瞥之下,发觉此人身躯娇小,步法轻盈,似乎有几分像赵灵儿。当下毫不迟疑,循路追去。

    西南方有两条小路,其中一条便通向十里坡,白日间也甚少人迹,遑论夜深人静之时。李逍遥在岔口时微一犹豫,揣测那人若是赵灵儿

    ,多半不会走这条路,当即沿着另一条小路追了下去。哪知寻了三、四里远近,却再没见半点迹兆,无奈之下,只得先返回家中。

    楼上的“天”字号客房,乃是崔堂主先前所住,李大娘将它收拾出来,教赵灵儿权且在此对付一宿。李逍遥试着轻轻一推,房门应手而

    开,又低唤几声,不见赵灵儿应答。他虽是预先有所察觉,这一下可也吃惊不小,待点亮屋内的油灯,果然床上无人。

    李逍遥心下又惊又疑,走过去掀开床上的薄被,但觉体香淡淡,犹有微温,被中之人必定离去不久。如此说来,方才的人影十九便是赵

    灵儿了。只是她一生从未出过仙灵岛,除了远在云南的爹娘之外,再无旁的亲人、朋友,又为什么要半夜出门?思来想去,终不可解,在房

    中呆坐良久,看看已近四更,这才回房睡下。

    次日一早,照例的大梦正酣,突觉鼻孔里痒不可当,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睁开双眼,只见赵灵儿左手二指捏着根头发,正笑嘻嘻

    地俯身瞧着自己。她换了件月白色的窄袖罗衫,衬着粉红的俏脸,愈加显出几分清丽可人。

    李逍遥一骨碌爬起身来,捉住她双手,叫道:“你……昨晚上你去了哪里?害得我担心一夜!咱们把话说在头里,村西面的山上有妖怪

    ,虽说才给我和师父除了,可也难保没有个把小妖精逃得性命。你再这样乱跑一气,他妈的,我可要打屁股了!”手上用力,将赵灵儿轻轻

    带进怀里,在她唇上一吻。

    赵灵儿静静伏在他肩头,那样子便如一头温顺的小猫。李逍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中不由一荡,刹那间似乎心跳也快了许多。

    静了片刻,赵灵儿坐直了身子,脸上微泛红晕,低声道:“我……昨晚上我总想着姥姥惨死的样子,实在睡不着,便……便去了婶婶房

    里,同她老人家说话……”李逍遥“哦”了一声,颇觉意外,心下又顿感释然,伸嘴过去,在她额头上“叭”地亲了一下,笑道:“老太婆

    房里好舒服么?有没有糖果给你吃?难为你居然不怕她,嘿,看来我老婆是个老实头。”赵灵儿在他额头点了一指,嗔道:“婶婶是好人,

    才不像你,总是爱欺负人。”

    双手将他拉起,道:“起来罢,婶婶教我唤你吃饭。”李逍遥笑道:“咦,讨了老婆果然不同,往常都是老太婆拿铲儿、锅儿来请,现

    下变作美貌小娘子拿头发丝……嘻嘻,灵儿,你身上是什么香?我来仔细闻闻……”赵灵儿脸上一红,道:“你别乱闹,老实听我给你讲…

    …婶婶她老人家说,这唤你起床的差事,今后便是我的了。”李逍遥吃了一惊,手才伸到半路,便即停住,颤声道:“什么?你……你同老

    太婆说了咱们的事?她……她怎么说?”赵灵儿微微一笑,道:“你自己去问她老人家罢。”起身出房去了。

    李逍遥大急,连唤几声不见她回转,赶忙跳起来穿衣。慌乱之余,这通“晨操”演得歪歪扭扭,破绽百出,殊乏平日的潇洒意态,那也

    顾不得了。

    饭厅里已立了一张缺腿方桌,摆着咸菜、米粥、菜饼子等物,李大娘同赵灵儿围桌而坐,笑嘻嘻地瞧着李逍遥。李逍遥咧嘴回笑了一下

    ,打横坐了,赵灵儿替各人碗中装满粥。

    李逍遥心下忐忑,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冷不防李大娘断喝一声:“你这小子,干的好事!”李逍遥手一抖,险些将粥泼了出来。却见李

    大娘满脸笑容,说道:“嗯,灵儿昨晚全告诉我啦。哼,养你二十年,这回总算见你办了件正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灵儿是个好姑娘,

    生得又美,做我家的媳妇,老娘自然求之不得。唉,就不知你小子配不配得上人家。”赵灵儿晕生双颊,低下头去,一下一下拿筷子拨弄碗

    里的粥。

    李逍遥叫道:“怎么配不上?我……”李大娘一摆手,喝道:“行了,你小子那两下子,老娘还不晓得?少吹牛了……”拾起身后一只

    旧蓝布包袱,“咚”地掷在桌上,说道:“喏,这包东西是你爹走时留下的,拿去罢,咱们就算物归原主。吃罢了饭,即刻给我动身,带灵

    儿到云南找她的娘。唉,你小子虽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老太婆养你二十年,总也算得亲长了,灵儿却是父母俱在,这婚姻大事么……总

    须禀明了双方父母才好。”李逍遥闻言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喜得心花怒放,暗想:“啊哟,这……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

    事么?嘻嘻,不瞒你说,其实我爹娘也在云南,你老人家纵然神机妙算,总也料不到罢?”满面带笑地向赵灵儿看了一眼,咧着嘴道:“是

    ……就不知能不能寻得到灵儿她娘哩?”李大娘皱了皱眉,喝道:“浑小子,少胡说八道了!……咱们把话说清楚,你出门在外,别给我到

    处惹事!将灵儿平安送到,便算你立功,否则……哼,回来看老娘如何收拾你!”李逍遥连连点头,瞥了眼包袱,心道:“我爹人送外号南

    侠盗,留下的东西多半也值钱。不知这里面装的金子银子,还是……啊哟,难道那水灵珠也在里面?”三下两下打开来,内中赫然是一柄连

    鞘长剑,一锭银子,另外杂七杂八的物件也在不少。

    李逍遥见金银不多,更无状似水灵珠的宝贝,不由大失所望,当下一件一件摊在桌上。李大娘拣出一双红绣鞋、一对绿玉镯,对赵灵儿

    道:“这两件东西,是你那未见过面的婆婆留下的,婶婶就算替婆婆送了你罢。”赵灵儿伸手接过,只见鞋面描金走凤,玉镯翠绿欲滴,手

    工都是极尽精巧。当下红着脸谢了。

    李大娘叹了口气,将那柄长剑拿在手中,起身走开两步,只听一声响亮,长剑出鞘。接着手腕微抖,“嗤”地一声,挽了个剑花,而后

    剑身平端,运劲一震。

    内力到处,那长剑“嗡嗡”作响,声如龙吟。

    李逍遥欢声道:“婶婶,你老人家这是……”心道:“莫非老太婆有什么神奇的剑法,想要传给老子?”李大娘将长剑收回,端详良久

    ,叹道:“这柄剑……是你叔叔生前所用,他死以后,你爹一直留着……唉,现下你拿去罢。”说着还剑入鞘,放回桌上。

    李逍遥握住剑柄,轻轻向外抽出数寸,只觉入手沉甸甸地,较自己的木剑可重得多了。李大娘又拿起一部薄薄的册子,随手翻动几下,

    说道:“这一本心法秘笈是你爹亲手所书,记着他成名的绝技飞龙探云手,虽然尽是些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功夫,可也算是旁门中的一

    奇,现下也一并给你……至于学不学这门功夫,那就全在于你了。”李逍遥接过秘笈翻了翻,见内中图文并茂,解述甚为详细,当即满心欢

    喜地揣在怀里。

    李大娘又指了指那锭银子,说道:“这十两银子,也不晓得是你爹从哪里顺手牵来的,你留着路上花用罢。”李逍遥红着脸道:“这个

    ……就不必了罢。我李逍遥堂堂七尺汉子,教你老人家养了这些年,怎好再手背朝下,拿你的钱花?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罢。”李大娘喝道

    :“呸,你这小子,敢瞧不起老娘?老娘虽然小气,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还在乎这几两银子?想当年……啧,算了,那些事说来也没用。你

    们收拾一下,这就去吧。记住,给老娘抱个孙子回来。”赵灵儿扑哧一笑,冲李逍遥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李逍遥直着眼叫道:“哪有那

    么快的?”吃罢早饭,二人上楼收拾一番,打了两个包袱提在手中。匆匆下到饭厅,见李大娘已候在大门旁。李逍遥细细端详,见她鬓旁不

    知何时生出了一缕白发,猛然间只觉鼻子一酸,心道:“原来老太婆这几年老了许多,怎的我却从未发觉?”

    牵着赵灵儿走到她身边,黯然道:“婶婶,我……我这就去了。”李大娘眼圈微红,含笑点了点头。赵灵儿猛地扑进她怀里,抽噎不止。李大娘缓缓在她背心拍了拍,笑道:“乖孩子,哭的哪门子?……路上小心些,这小子最爱惹事生非,你可替我看紧了他。”赵灵儿含泪

    点头。

    二人依依不舍地出门而去。

    才走近村口,远远的便见有两人并肩站在树下,却是丁香兰和王小虎。李逍遥一怔,王小虎已瞧见了他,挥手叫道:“逍遥哥!”李逍

    遥微一踌躇,对赵灵儿道:“灵儿,你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瞧瞧。”快步走到二人跟前,见丁香兰冲自己凄然一笑,心下也不禁黯然。

    半晌无语。丁香兰捋了捋头发,强颜一笑,说道:“逍遥哥,我晓得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瞧不起这西山村。你……你的心思太大,这

    小地方留不住你,是不是?”李逍遥躲开她的视线,只觉心乱如麻,平日里满肚子的话信口便来,此刻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丁香兰又道:“听小虎子说,你这就要……要去了。嗯,你……一路保重,这鞋是前几日便缝好了的,你……你……”突然嘤地一声,

    泪水夺眶而出,匆匆将鞋向他手里一塞,掩面奔去。

    李逍遥望着她渐去的背影,只觉心中积郁的酸甜苦辣齐迸出来,当真是百味俱陈,摩娑着手中的布鞋,一时竟而痴了。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扯扯自己的衣角,转身一看,这才发觉王小虎还站在身边。当下苦笑道:“你小子怎晓得我今天出门?还拉了

    香兰过来?”王小虎吐了下舌头,笑道:“我一早在你家门外追蜻蜓,听见李大娘嘱咐你出门在外不要惹事,嘻嘻,就晓得你要出门……”

    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远处的赵灵儿道:“喂,逍遥哥,那……那不是仙灵岛上的仙姑姐姐么?原来你两个成了好朋友。嘿,逍遥哥,我就晓

    得你了不起,连神仙也同你做朋友。”李逍遥眼前仍自晃动着丁香兰伤心欲绝的眼神,一时没有答话。

    王小虎又道:“对啦,逍遥哥,还真是巧了,我昨夜里还见过仙姑姐姐呢,就在十里坡那边。她同人说了好一阵子话,又给人扒光了衣

    服,还……还……嘻嘻,还哭了鼻子呢。”李逍遥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你……你昨夜见过灵儿?”王小虎瞪大了眼睛,奇道:“

    咦,你也晓得仙姑姐姐叫做灵儿?……啊,是了,你两个是好朋友,又怎会不晓得?我真傻。”李逍遥眼前闪过昨夜的白衣人影,心中蓦地

    升起一个疑团:“灵儿早上说过的,她昨夜曾到老太婆房里说了一宿话,我便信以为实。可是……为什么夜里大门却给人打开了?总不能是

    老子练着练功,不知不觉打开的罢?难道我昨夜见过的人影,当真便是灵儿?小虎说她给人扒光了衣服哭鼻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小虎捅了捅他腰眼,低声道:“逍遥哥,你同仙姑姐姐是好朋友,我看见她哭鼻子的事,你可千万别对她说起,不然……她多不好意

    思?”李逍遥心急如焚,连连点头,催促道:“这我晓得的。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王小虎舔舔嘴唇道:“那个……昨天晚上,我一

    心想着去捉小鸟,等我爹我娘睡下以后,就偷偷溜上了后山。逍遥哥,你从没领我捉过小鸟,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小鸟在夜里也一般要睡觉

    ,只要悄悄爬上树去,再用树枝把大鸟赶走,就能捉住不会飞的小鸟,是不是?”

    “上山后,我走了好一阵子,眼看离十里坡不远,就不敢再走下去,又想起你先前说过,竹林里有很多蛇,没有鸟窝的,就找了片树林

    钻进去。刚钻进去没多远,就见到一棵大杨树,顶上有个鸟窝,像个大冬瓜挂在那里。我爬上树,赶开窝里的大鸟,一伸手,哈哈,一下子

    摸到三只毛茸茸的小鸟,真是有趣极了!”

    “我正要将小鸟捉出来,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我向树下一瞧,啊哟,怎么……怎么会是仙姑姐姐?当时就想:仙姑姐姐的家在仙灵岛,

    她怎会到十里坡来?难道她也想捉小鸟么?我是不是做梦了?可是好白好亮一个大月亮挂在那里,我清清楚楚看见那是仙姑姐姐呀,她虽然

    换了衣服,个子也比去年长高了些,可我还是认得出她的。”王小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望望远处的赵灵儿,见她正好奇地逗弄一只癞皮

    小狗,这才稍稍放心,又接着道:“仙姑姐姐旁边还有一个人”大声地对她说道:“……我白天冒死帮那疯疯癫癫的家伙救你,难道是想你

    跟他过一辈子?我生怕发出声音,教他听见,就躲在树上不敢下来。嘻嘻,逍遥哥,我告诉你,他两个一路走来,都是手拉着手,好像很亲

    近的样子……”李逍遥忍不住啊地一声,扭头向赵灵儿看去。赵灵儿听见叫声,也正抬头张望。李逍遥赶忙强笑着摆了摆手,心道:“是他

    ,原来是他!”忍住剧烈的心跳,低声道:“小虎子,你真行。你说的没错,昨晚那女人就是仙姑姐姐,她……她和一个朋友说话,你没笨

    头笨脑地过去打扰人家罢?”王小虎听他赞自己真行,也不禁大为得意,扬声道:“我才没有。大人们说话,我爹从不许我插嘴的。”李逍

    遥拉着他走远几步,又道:“其实昨晚上仙姑姐姐来十里坡的事,逍遥哥早就知道。你若是当真见过她,就从头至尾细细地讲一遍,我才信

    你,否则便是说谎。”王小虎一撅嘴,道:“我自然没说谎!逍遥哥,我几时骗过你了?……好,你这么说,我就讲给你听……”

    “……那个人说完了话,仙姑姐姐却一直低着头不理,她……她皱着眉的样子,真是好看得紧……后来两人走出不远,”那个人突然问

    道:“灵儿,你领我到这里做什么?我正不晓得他说的”灵儿是什么东西,仙姑姐姐却一拍手,笑道:“啊,对了,前面就是我从前总对你

    说起的十里坡了,十五年了,也不晓得山神庙还在不在?咱们过去瞧瞧。”那个人哼了一声,说道:“好啊,到你们相识的地方看看也好,

    就是不晓得还能不能碰到你……”他一面说着,一面向我藏的树林看了看,突然笑了笑,说道;“咦,这地方挺不错的,灵儿,咱们要不要

    再去休息一下?”仙姑姐姐搡了他一把,格格笑着说:“你这坏人,你心里怎样想,当人家不晓得么?”

    才射完没一会儿工夫,就又想要了?人家可没力气了。那个人笑道:“不知怎的,一瞧见你,我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嘻嘻,真是古

    怪。”两个人手拉手走进树林,仙姑姐姐在一块大石上坐下。逍遥哥,她那时离我只两、三棵树远,我生怕给发现了,一动也不敢动。那人

    紧挨仙姑姐姐坐了,直直地盯着她看,突然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说道:“灵儿,你真是好美,全天下的美女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一根手指

    头……嘻嘻,逍遥哥,这人是在拍仙姑姐姐的马屁,是不是?不过我觉得他这话说得也不错,仙姑姐姐确是美极了……”仙姑姐姐冲他笑了

    笑,说:“你就是爱瞎说,难道你又见过全天下所有的美女了?那人抓了抓头发,”嘿嘿笑着道:“那倒没有,不过你在我心里是这样的。”他说完了这话,仙姑姐姐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害羞的样子,低着头不做声。过了好一阵子,才又说道:“你原来没死,那……那就很好。岛上的事,你也晓得了,如今有什么打算?”那人一把抱住了仙姑姐姐,叫道:“怎么,你……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答应跟我走?”仙

    姑姐姐说道:“那怎么可以?人家既然已经嫁了人,总不能……总不能做对不起丈夫的事罢?”那人又问:“那么适才你帮我射精,嘻嘻,

    又教我射进里面,算不算对不起那傻瓜?……”李逍遥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大骂道:“呸!他妈的,这王八蛋才是傻瓜!”王小虎吓

    了一跳,看了看他脸色,怯怯地道:“逍遥哥,你干么发火?”李逍遥一摆手,不悦道:“没相干,你接着讲。”王小虎道:“是了。”仙

    姑姐姐听完这话,气得站起来跺跺脚,说道:“你这样说,那好,今后人家再不许你插进来射精了。你可满意了?”那人吓了一跳,赶忙赔

    罪求饶,待仙姑姐姐气消了,又说:“好罢,咱们不提他,这总成了?不过你要答应,再替我射一回。”仙姑姐姐笑嘻嘻地摇头道:“那可

    不成。人家已经嫁了人,只能帮自己的丈夫射精,你若实在忍不住,便去讨个老婆来罢”。那人也笑着道:“我晓得你是人家的老婆,借来

    使使总成罢?这三更半夜的,教我去哪里讨现成的?说着就去摸仙姑姐姐的脸蛋。”

    “仙姑姐姐”格格格地笑个不停,又一个劲地喊痒。那人突然将她按在地下,一边亲嘴,一边小声说:“灵儿,我……我可想死你了。

    来,你再摸摸看,是不是好硬?”我吓了一跳,只道他是要欺负仙姑姐姐。谁知仙姑姐姐并不生气,反倒搂着他的颈子,同他嘴对嘴地亲了

    起来。亲过一阵,又道:“啊,你……你别弄,人家的裤子要扯烂了。我定睛一看,啊哟,原来那人的手在解仙姑姐姐的衣服。”那人又伸

    手摸进仙姑姐姐的裙子里,一边摸,一边说道:“裤子烂了有什么不好?等下倒省事了。”仙姑姐姐突然一把推开他,笑着跳起身来,叫道

    :“我不要!向树林外跑去。她……她的裙子不知怎的被那人脱掉了,裤子也褪到了膝盖那里,露着光光的屁股和大腿,真是好白……咦,

    逍遥哥,你怎的脸红了?”李逍遥只听得浑身上下血脉贲张,给他一问,才发觉脸上热辣辣的,伸手在额头上擦了擦,心道:“听小虎的话

    ,这人必是灵儿无疑了。她生平好过的两个男人明明都做了死鬼,这王八蛋却是打哪冒出来的?真是奇了!”王小虎见他不答,接着又道:

    “……仙姑姐姐给裤子缠住了腿,跑不快的,没几步便给那人追上,抱了起来。”那人一边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笑着说:“好,你不肯乖

    乖听话,看相公如何罚你……”仙姑姐姐叫着:“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过了一阵,就听不到声音了。”李逍遥等了片刻,不见他讲

    下去,问道:“后来呢?”王小虎眨眨眼道:“后来?我见他们进了树林,就赶紧溜下树跑回家,啧,连小鸟也忘了捉回去,真是可惜。”

    李逍遥回头望望赵灵儿,脸上浮起一丝诡笑,暗想:“原来灵儿昨晚果然偷偷出去过,还是去会那蒙面小子!听小虎话里的意思,两人先前

    便有过些因缘,这可真是奇了……莫非灵儿先前耍滑头,还有个老相好没讲出来?”一面想着,眼前现出赵灵儿撅着雪白的屁股,阴道里给

    那人射满了精液的样子,不觉欲发如狂,阳具胀得隐隐生疼。

    王小虎哪晓得他此时心中所想?扯着衣襟连声问道:“逍遥哥,你这趟出门远不远?几时才能回来?”李逍遥道:“小虎,逍遥哥这回

    要去苗子们住的地方,怕不有几千、几万里。嘿嘿,不过我现下学会了高强的武功,又有仙姑姐姐做伴,妖怪、恶人都是不怕的。往后我家

    里的事,你多少帮忙照应些,等回来后,一定教你几手功夫。”

    王小虎听说他如今武功高强,又能与仙姑姐姐做伴同行,不禁大为艳羡,咧着嘴嘿嘿傻笑,又连连点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别过王小虎,李逍遥领着赵灵儿直奔码头。一路上同她说说笑笑,心下却始终盘算不定,不知到底要不要将昨夜的事说破。

    到了码头,远远瞅见小船丛中泊着艘货船,高大气派,真有鹤立鸡群之势。

    李逍遥一见大喜,拉起赵灵儿快步赶上。便在此时,主舱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矮胖,颌下生着几丛短须,脸上不笑而自喜,正是专做绸缎生意的方老板。

    这方老板早先多往云贵一带的苗区贸易,这些年地方不靖,便只在左近几处大城往来贩运,赚些利息。他是大商人,买了船做船东,不

    比旁人租船计较,李逍遥时时到他这里玩耍,彼此早已熟络。

    方老板目光一转,早瞧见李逍遥二人,笑着点点头,说道:“啊哟,是小李子,少见!少见!怎么,你这是想通了?要来我船上帮忙做

    工?”李逍遥笑道:“谁说的?我一身绝艺,怎能做这腌臜活计?这回是想请你个帮忙。”当下引见了赵灵儿,说起要往苏州之事。

    方老板啧啧几声,叹道:“唉,你小子!说来说去,总是不肯做些正经事……不过也巧了,我这船正是路过苏州……”李逍遥脸上一喜

    ,只听他接着道:“……带你一程也无妨。只是如今船上人手紧,你白日里同我这些伙计做些杂活,也算帮我一帮,成不成?好在十天八天

    的工夫便到,也累不苦你。”当下二人说妥,赵灵儿上船收拾出一间小舱房,作为这几日安身之所。李逍遥同诸伙计搬抬货物,忙到晌午时

    分,起锚出航。

    那船逆水而上,行得甚缓。不久突然下起雨来,天际乌云低挂,蒙蒙的小雨细如牛毛,沾衣欲湿,入水无痕。两岸房舍、树木,俱都笼

    在无尽的氤氲之中,远远看去,有如水墨画一般,煞是好看。

    二人立在甲板上看了会儿风景,回至舱中。才一坐下,便听有人打门,舱门开处,一个俊俏的少年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碗青菜、

    一尾鲜鱼,另有一盆白饭同碗筷等物。李逍遥道了声劳,那少年只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出舱而去。李逍遥摇摇头,气道:“这蠢货好

    生无礼,客气话也不会讲一句。”须臾饭罢,李逍遥将家什送出,二人一时相对无事。虽说是新婚夫妻,却俱非初识情事,谈谈笑笑,搂搂

    抱抱,少不得兴发之时,做了几回。李逍遥心道:“老子新婚三日,这时方才有名有实,他妈的,倒也算得上天下一奇。”到了傍晚,船泊

    在一处小镇码头,那少年照旧送进饭食,一言不发地离开。

    赵灵儿饭后便关紧舱门,打坐练功。李逍遥取出李三思留下的秘笈,翻看起来。才不过片刻的工夫,突然一阵困意袭来,眼皮沉得像给

    铅锤坠住一般,一个劲地往下垂。李逍遥心生诧异,暗想:“咦,老子晚饭前才练过了功,正该精神百倍,怎会困成这样?”强自忍了片刻

    ,只觉困意更浓。刚待起身倒碗凉茶,陡然间身子晃了两晃,已歪倒在地。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耳中朦胧传来嗒嗒的轻响,响声绵绵不绝。李逍遥猛睁开眼,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脑袋里痛得如斧凿锯挫一般。

    挨了许久,疼痛略减,这才辨出那声响乃是雨点打在舱顶上所发,似乎雨下得紧了。

    李逍遥慢慢撑起了身子,正待招呼赵灵儿掌灯,忽听隔壁舱中隐隐传来女子的笑声。李逍遥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在舱壁之上,

    只听赵灵儿的声音道:“……我说,你别再闹啦,你这个衣裳,人家……人家当真穿不来的。”李逍遥心头突地一跳,也不知是惊是喜,赶

    忙伸手去扒舱壁。谁知那舱壁乃是竹篾所编,甚为密实,弄了半晌,总也弄不出洞来,黑暗之中只急得满头大汗。

    慢慢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向四下一扫,模模糊糊见到赵灵儿的包袱放在舱角。

    当即心中一动,爬过去摸到那仙女剑的剑柄,轻轻抽将出来,哧地一声,登时满室生寒。

    李逍遥取了宝剑,再复爬回,一手持定剑柄,一手二指按住剑身,向舱壁上轻轻割去。仙女剑果然锋利无匹,只割得数下,便露出一个

    小洞,灯光随即透孔而出。

    李逍遥迫不及待地凑近去看了一眼,立时浑身鲜血上涌,心头狂跳起来。舱中一灯如豆,那白日里送饭的少年正倚壁而坐,双臂交叉在

    胸前,笑眯眯地看着舱中一角。角落里,赵灵儿撅着小嘴嗔道:“这又是打哪儿弄来的?好羞人,人家……人家怎么穿得来?”只见她上穿

    一件长未及脐的薄纱短衣,样式颇为古怪,前后各以一片白纱掩体,腋下有细带相连,又紧又透。那短衣的前片紧绷住丰满的酥胸,隐隐露

    出两点嫣红,更显得乳房高耸,腰身细幼。下身更是光溜溜的,寸缕不着,两腿间微露着一片淡黑。

    李逍遥只觉喉咙里发痒,一阵口干舌燥。那少年笑道:“这是我特地请了巧手裁缝赶做的,哪里不正经了?……嘻嘻,比你从前在岛上

    穿的可漂亮多了。”故意捏着下巴端详片刻,又道:“嗯,你转个身,给我瞧瞧后面,好不好?”那舱中狭窄,顶高不及五尺,赵灵儿缩着

    身子一顿足,佯怒道:“你少得寸进尺了!人家说了每天只能教你射进来一次,今天已射过了,又要看什么?”那少年愕然道:“这话你是

    说过,不过我可没答应罢?”猛地伸手一扯,赵灵儿啊哟一声,倒在他腿上,浑圆的屁股自然撅起,露出已湿淋淋的裂缝。

    那少年环住她腰肢,向那翘起的丰臀看去。赵灵儿忙不迭翻了个身,伸手掩住下体,道:“你这人……就总爱玩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弄

    得人家……你,你昨晚就在人家身体里射了三回,人家这会儿心里正怕,怎么又要看那里了?”李逍遥一听之下,恍然大醒:“啊哟,原来

    ……原来这家伙就是那蒙面小子!他妈的,他怎会钻上船来,做了个小伙计?”他回想前事,愈觉这少年行事鬼祟,定非常人。

    那少年俯身衔住赵灵儿的耳垂,轻轻呵了口气,柔声道:“你不喜欢么?……再给我射一回,好不好?”赵灵儿只觉他口中的热气一阵

    阵喷进耳中,股沟间又有一物渐渐硬将起来,顿时浑身酸软,低声呻吟道:“不……不……”那少年灵巧地一侧脸,吻住她双唇,后面的话

    便如同给人凭空扯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李逍遥浑身千百条肌肉似都已僵住,整个人成了尊石像。隔壁舱中,半裸的赵灵儿给那少年压在身下,那本属于自己的双唇、香舌,此

    刻却正给旁人肆意地品尝、玩弄。李逍遥瞧着她心神俱醉的模样,心中的欲焰渐渐升至顶点,扶着舱壁的手不禁微微一抖,松开宝剑,按住

    了硬挺的阴茎。

    那边两人舌吻良久,这才分开,相对而卧。那少年一手揽住赵灵儿的肩颈,目光只在她脸庞上转来转去,低声赞道:“灵儿,你……你

    真美得紧。”赵灵儿将头埋进他怀里,吃吃低笑道:“人家已做了逍遥哥的妻子,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么美不美又关你什么事了?”那少年

    抬起她下巴,调笑道:“咦,你现下光了身子同我睡觉,怎么不关我的事?”赵灵儿啐道:“真难听,什么叫做光了身子同你睡觉?人家…

    …人家身上穿的又是什么了?”那少年道:“这东西穿不穿也没什么两样……啊哟,是了,我现下将它脱了去,算不算光着身子呢?”跟着

    嘻嘻一笑,便动手去解她腋下的绳结。

    赵灵儿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尖叫,坐起身来,双肘夹紧护在胸前,格格笑道:“啊哟,别……你别……人家要痒死了。”那少年手快,

    已解开了一处绳结。那小衣本已小得颇有些捉襟见肘,这时一侧脱去束缚,顿失遮掩之效,一侧乳房弹将出来,晃了几晃。

    赵灵儿双腿在舱板上乱蹬,身躯后仰,笑得连连气喘,道:“啊哟,小高,你……你快住手,等下吵醒了旁人,人家可要羞死啦。”这

    小高两字入耳,直如晴天霹雳一般,登时将李逍遥震得呆了,脑海里诸般念头纷纷跳将出来,心中大叫道:“啊,这……这人竟是小高?那

    个同灵儿好了三年的小高?他……他不是早就死了?他妈的,难道突然又活转了?还是老子霉气上身,见了鬼啦?”过了片刻,心神粗定,

    之见两人又已抱在一起,那小高脚下明明白白拖着个好大的影子,的确是活人无疑。

    李逍遥心下又惊又疑,只听小高说道:“……我拿忘魂花浸水煮饭,整船人都吃了的,现下一个个睡得好像死人一般,你怕的什么?”

    赵灵儿面孔绯红,低嗯了一声,道:“你还没给我说,打哪里弄来的这东西?给人吃了不……不打紧么?”顿了顿,又道:“对了,先前你

    给逍遥哥的什么化……化尸水,这般恶心吓人,又是哪里弄来的了?”小高微一迟疑,道:“那都是偶然间得到的,我想这东西虽然登不得

    大雅之堂,好歹也有些用处,就留在身上……咱们说它做什么?嘻嘻,来来来,想死我了,先叙叙旧好不好?”说着话,伸手到她两腿之间

    摸弄起来。

    赵灵儿身子扭来扭去,故意道:“咦,你干么?人家同你有……有什么旧好叙的?先前已说过了,人家如今是逍遥哥的妻子,不许你再

    插……插阳具进人家身体里,更不许射精在里面呢。”小高给她说得欲火大炽,亢声道:“好灵儿,我……我……偏要射精进你身体里……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赵灵儿尖叫道:“啊哟,你……你……快些放手,人家又不想替你生孩子,怎能给你射精进去?……啊,是了,你从

    前说过的,要永远待人家好,倘若有人欺负人家,你……你就帮人家报仇,对不对?”小高一怔,道:“是,我是说过这话。怎么?有人欺

    负你么?……啊,我晓得了,是李逍遥那家伙,对不对?你等着,我先杀了他再说。”作势便欲起身。

    李逍遥大怒,心道:“你这王八蛋骑着我的老婆,老子还没同你算账,却反要寻老子的晦气!他妈的,凭你这家伙杀得了我么?有种咱

    们就来试试。”赵灵儿一把扯住他衣襟,嗔道:“你胡说什么了?逍遥哥几时欺负过人家?哼,谁像你,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最爱跟人家捣

    乱。”小高咦了一声,奇道:“我几时欺负过你?”赵灵儿道:“你说要同人家叙旧,还强要射……射精到人家身体里,那还不是要欺负人

    家?”小高笑了一声,揽住她肩头,低低地道:“这也算欺负你么?好灵儿,我这是想对你好呢……你还记得咱们在岛上的时候罢?你说过

    好喜欢我这阳具呢,是不是?”伸唇在她脸旁轻轻一吻,接着道:“你摸摸它,是不是好硬了?嘻嘻,等下只怕才一进去就要射精出来了…

    …”赵灵儿的脸愈发红了,垂着头不语,丰挺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小高握住了她左手,柔声道:“来罢,好灵儿,你不是最爱替我射精么?

    等下我插进你身体里去,包管你好舒服的。”一面说着,一面牵起她的手,塞进了裤子。

    李逍遥喘息更剧,眼看两个人渐渐依偎在一起,跟着头脸相触,四片唇死死吻住。小高一面度舌入口,一面抽出手来,顺势环住了赵灵

    儿的腰肢,赵灵儿的手却留在裤子里,不曾拿出。李逍遥几欲窒息,紧盯着小高裆下的隆起,心脏骤然抽得紧紧的,只觉一阵唇干舌燥。舱

    顶处传来的嗒嗒声愈加密重,此刻听来如鸣战鼓。

    二人又相拥交吻了良久,小高仰面卧倒,强拉着赵灵儿褪去自己里外裤子。

    只见那高挺的阴茎通体黝黑,较常人长出几乎一倍有余,当真壮观已极。李逍遥一瞥之下,心中又惊又妒。

    赵灵儿撅臀侧跪在小高身边,说了句:“啊哟,今天这阳具好大。”缓缓俯身下去,调皮地在他龟头上轻轻一舔,眼睛霎了几霎,似笑

    非笑地看着小高。接着伸出左手三指,扶定阴茎,缓缓将龟头吞进口中。

    小高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道:“今天好大?那么从前便挺小么?”赵灵儿吐出龟头,喘了口气,嗔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

    出象牙。”小高笑道:“我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不知你嘴里的又是什么?”赵灵儿呸了一声,登时脸红过耳,握住阴茎的手重重一捏,道

    :“人家的嘴里自然是你这坏人的阳具了,那还用问?哼,你……你先前射过多少精液进去,记不记得?”一面以手捋动阴茎,一面伸舌在

    龟头上缓缓划起圈来。

    小高啊哟一声,跟着长出一口气,左手慢慢自她两腿间探入,自下而上扣住了鼓胀的阴部,灵巧的手指在肉片间摸弄数下,便即滑入,

    消失在缝隙之中。

    赵灵儿死死掩住嘴巴,不自禁高翘起雪白的丰臀,无巧不巧地对准了李逍遥,那两股间隆起的裂缝亮晶晶地,给手指抽插得花瓣微露,

    看得人直欲魂飞魄散。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李逍遥再也忍耐不住,取出裆中那坚硬如铁的阴茎,飞速捋动起来。那边赵灵儿已骑跨在小高身上,二人的下

    体紧紧相交。小高干得兴动,揽着她丰盈的腰肢欢声道:“灵儿,好舒服,等下我射精进去,你……你替我生个娃娃出来,好不好?”赵灵

    儿脸颊绯红,双手撑在小高胸前,股间一条黑黝黝的物件正如飞般抽动,已将她弄得神魂颠倒。停了许久,这才尖声叫道:“啊,不可以,

    人家不可以的。人家只可以替逍遥哥生娃娃,你……你射在外面好不好?你……啊,你饶了人家罢……”

    ……大雨渐止,隔壁也已良久听不到声音。

    突然间舱门唰地一响,打开一道缝,船外微明的星光登时倾泻而入。赵灵儿探头向舱内张了张,见李逍遥侧卧在一角,赶忙爬过来轻推

    了数下,低声叫道:“逍遥哥,逍遥哥……你醒一醒……”话音未落,猛觉手腕上一紧,李逍遥已翻身坐了起来。

    赵灵儿吃了一惊,险险叫出声来,却给李逍遥飞快地掩住了嘴巴。只听他沉声道:“别出声!”跟着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灵儿,你关

    了门,我有话要说。”

    赵灵儿微一迟疑,点点头,将舱门推闭,而后点亮灯,向李逍遥怯怯地望了一眼。却见他下身赤裸,阴茎软软垂在两腿间,身边尚有一

    滩粘稠的精液,显是才刚射过了精。赵灵儿瞪大了眼睛,扑上来叫道:“逍遥哥,你……你这是做什么?”李逍遥脸上似笑非笑,拉起她手

    臂道:“没什么,适才你在隔壁……我都瞧见了,你……嗯,你有什么话说?”赵灵儿的脸腾地红了,衔唇不语。

    李逍遥嘻嘻一笑,用力握了下她手腕,道:“灵儿,那小子家伙地道,弄得你也挺美罢?”赵灵儿慢慢低下头去。过了片刻,突然仰起

    了脸,脸上满是泪水,哽咽道:“逍遥哥,我……我……你是不是不要人家了?”李逍遥伸手替她抹了抹眼泪,笑道:“逍遥哥本待同你打

    个商量,请你同那小子再睡上一觉。啧啧,你不肯答应,也就罢了,又何必要哭?”赵灵儿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逍遥

    向下身一指,只见那先前绵软的阴茎正缓缓挺立起来,接着笑嘻嘻地道:“我方才见你同那小子……嘿嘿,不知怎的,这……这里……那个

    ……你晓得了?……好灵儿,你能不能答应逍遥哥,再同他弄一次?”赵灵儿猛然间瞪大了双眼,失声道:“啊,你说什么?你……你……

    你这人真是……”脸上挂着泪珠,却猛地大羞掩面。

    李逍遥揽住她柔软的腰肢,道:“咦,瞧这样子,你是不肯了?”赵灵儿扭捏了半晌,这才羞道:“人家几时说过不肯了?不过……不

    过……你是我的丈夫,怎能许我同外人……外人……”李逍遥喜道:“啊哟,妙极,妙极!原来你倒肯的!……你管我是谁的丈夫?总之你

    肯同人睡觉,便是我的好老婆!”赵灵儿转过脸来,向李逍遥瞪视良久,撇撇嘴道:“真不晓得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人家的身体被

    ……被别的男人射精进去,你好喜欢么?”李逍遥只觉胸膛里猛地一塞,气息几乎窒住,大喘了几口,哑声道:“喜欢,喜欢!”突然双臂

    一张,身子前扑,猛地将赵灵儿扑倒,急急去扯她衣衫。

    赵灵儿叫道:“啊哟,你……你做什么?”李逍遥红着眼睛不语,手上加劲,几把便将赵灵儿下衣尽数褪去,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

    赵灵儿身子扭来扭去,双足乱蹬,叫道:“你……逍遥哥,你快放手!”李逍遥喉咙里吓吓响了数声,双手按住她两肩,喘着粗气道:

    “好灵儿,我……我忍不住了,先他妈的来上一回再说!”赵灵儿听他一说,反倒夹紧了双腿,又伸手拼死护住要害,吃吃笑道:“你……

    你这人真是古怪,听说人家要被别人的大阳具射精进来,便这般……啊哟,你先等一等,人家有话要说……”捋了捋散乱的发梢,正色道:

    “逍遥哥,人家既嫁给了你,便是你的老婆,对不对?”李逍遥不解她此话何意,茫然点头。

    赵灵儿道:“那么你去问一问,天下……嘻嘻,天下可有人愿将自己老婆送给旁人睡的?再说,他……他那人我晓得的,精液多得吓人

    ,哪回都要射得人家里面满满的,人家倘若怀了他的孩子,又怎么好?”李逍遥微微一怔,随见她眼光一闪,笑容里尽是狡狯之意,登时恍

    然大悟。

    当下俯头下去,伸着鼻子碰碰她脸颊,缓缓说道:“天下间这类人还少吗?哼,傻丫头,不过你先前不晓得罢了……”赵灵儿慢慢将手

    抽回,放在自己高耸的胸前,盯着李逍遥吃吃笑道:“嗯,现下我总算晓得啦,你就是那类怪人,喜欢看旁人用大阳具插……插人家,喜欢

    人家的身体被射精进去,是不是?”李逍遥满面通红,连连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赵灵儿轻打他一记,故意撅起嘴道:“哼,你这人真坏,自己喜欢看,便强要人家同他睡觉,好不讲理。他那人的阳具好大的,从前每

    次在人家身体里射精,都射得好深,人家是你的妻子,可……可不愿不明不白地怀上孩子。”李逍遥道:“啊哟,对了,我方才也听见你们

    说话,这人便是你从前的……从前的小高了?老子不管他那里是大是小,你先说说,这小子不是掉进海里喂王八了?怎的突然又活转过来?”赵灵儿红着脸道:“人家先前也以为是这样。昨晚听他说起,才晓得他在海中漂浮半日,终于给人救了起来。他不敢回仙灵岛,又惦记着

    我,便在这左近住下。待我给那姓崔的恶人捉到你家,这才被逼现身。”李逍遥哼了一声,道:“算他命大……可是他干么又蒙起脸来扮乌

    龟?”赵灵儿迟疑道:“人家也很奇怪。其实他同两个恶人厮杀,那水月宫的功夫我又怎会认不出?只怕是……只怕是……”李逍遥抢着道

    :“他妈的,这小子爱蒙起了脸,咱们理他做什么?嘻嘻,你……你不喜欢他的家伙太大,那么我们另外选一个,不过……”话音未落,猛

    听唰地一声,舱门大开,门外有人低声说道:“李兄,不必另选人了,就是小弟罢。”二人未料舱外竟然藏得有人,不禁大吃一惊。李逍遥

    疾忙翻身坐起,赵灵儿也扯过薄被围在身上。那人膝行进舱,向着二人微微一笑,回手闭紧了舱门。李逍遥借了昏暗的灯光看去,见那人一

    身青衣,眉目俊朗,正是小高!

    赵灵儿同小高眼神相触,脸上立时晕红一片。李逍遥给他听去了隐事,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高冲李逍遥拱了拱手,道:“李兄,小弟先前在你家中所为,实在是不得以,你别见怪。”李逍遥忙道:“好说,好说。也多亏了你

    ,才能救出灵儿。”说着话,向赵灵儿瞥了一眼,心道:“老婆都教你睡了,在老子家里杀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你也用不着客气。”小

    高又道:“一功一过,刚好两抵,咱们也不用再提了。你适才同灵儿商量的话,小弟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可还作得数么?”李逍遥砰地一

    声,在舱板上重重拍了一记,怒形于色道:“他妈的,你这是什么话,敢瞧不起老子……”小高道:“那怎么敢?不过……有人最喜欢开玩

    笑,说了话又不作数,也是有的。”李逍遥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也不用拿话激我,先前在岛上之时,灵儿早同你玩了不知几百回,再弄

    个一回两回,我又有什么舍不得了?”小高向赵灵儿望了一眼,说道:“好!李兄,听灵儿讲,你们此行是要往苏州去的。这货船笨重行缓

    ,可还有好一段路呢……”李逍遥笑道:“正是,不知你老兄肚子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小高一竖大拇指,赞道:“李兄果然聪明。”转

    头又问道:“灵儿,你怎么说?”赵灵儿向被子里缩了缩,红着脸道:“人家……人家听逍遥哥的。”李逍遥扯开被子,掀起她衣襟抖了几

    抖,露出内中透肉的小衣来,笑道:“他妈的,你肯听我的话才怪!我几时教你穿这东西了?怎么你又穿在身上?”赵灵儿羞道:“那……

    那东西是他逼人家穿的,作不得数……”正说着,灯焰突然哔剥一跳,刹那间满室皆明。李逍遥见她羞容满面,娇艳的唇间露出两颗雪白细

    齿,登时勾起满腹淫思,忍不住一把抱住。

    刚待有所动作,突然肩头给人轻轻一拍,小高在耳旁低声说道:“李兄,灵儿现下是小弟的娘子,你冲她挺着这话儿,又一个劲地动手

    动脚,似乎……似乎不大合适罢?”李逍遥愕然转头。小高摆了摆手,又道:“李兄,你适才说的话,小弟心下最明白不过。你见了灵儿同

    旁人睡觉,便很是动兴,比自家弄她还惬意几分,是不是?她若能去勾搭旁人、与人通奸,那就最好,是也不是?”赵灵儿大眼睛闪了几闪

    ,红着脸望着小高,眼中水汪汪地,几欲滴出水来。

    李逍遥侧头想了想,笑道:“你这话虽然不错,可是太也难听。他妈的,你倒先将老婆拿来教我玩玩,瞧瞧心里乐是不乐?”小高面色

    不改,缓缓道:“自然是乐的。所以你李兄才要看着灵儿同人偷情,看着我将阳具送进她身体里去,最好她叫我相公,你才喜欢,难道不是?”李逍遥听着听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心却跳得愈发疾了,只觉嗓子里一阵发干,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小高伸手将赵灵儿揽进怀中,在她唇上深深一吻。赵灵儿口里呜地一声,当胸一推,却推他不动,只觉浑身上下火烤般烫。她虽同小高

    做过数不清的夫妻之事,但当着李逍遥这个正牌老公,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慌乱与羞怯。

    小高微微一笑,接着道:“这船距苏州还有十多日路程,也便有十多晚好过。你想一想,这几日若教我做灵儿的相公,晚上同她睡一张

    被子……啧啧……啊,是了,李兄若是情愿,我们三人同睡,那也未尝不可。”李逍遥听他一字一句地说完,只觉句句打动自己的心坎,脑

    子里一阵胡涂,重重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这船上的人……”小高抢着道:“这也不必担心。你适才听见了,我身上带得有忘魂

    花,饭菜里只消放入丁点,管教他们一个个睡得死猪一般。嗯,从今往后,灵儿便是我二人的,她白天依旧做你的老婆,晚上睡觉之时,便

    是我的娘子。你……你意下如何?”边说边曲起食指,在舱板上不住轻轻扣击,脸上满是询问之色。

    李逍遥听到“她白天依旧做你的老婆,晚上睡觉之时,便是我的娘子”这句,只觉浑身欲火沸腾,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伸掌出来,叫道

    :“好!”小高大喜,也伸出手来,两人连击了三下。赵灵儿看看李逍遥,再看看小高,低头不语,心中既有七分欢喜,又怀三分羞涩。李

    逍遥无意间同小高目光相触,猛地一怔,只觉他满脸的笑容背后,似乎隐着一些深不可测的东西,令人不寒而栗。

    小高道:“李兄,咱们今晚如何睡法?”李逍遥惊道:“怎么?今……今晚便要……”小高笑道:“自然是了。这样罢,头一晚照顾你

    老兄,我们去隔壁睡,免得……嘻嘻,免得……”李逍遥嘴里啧啧数声,一摆手道:“别,别。既然如此,就同在这里睡罢,出来进去的,

    吵到别人怪不好意思。”赵灵儿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赶忙又掩住了嘴。

    小高扯扯她衣襟,道:“娘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两位相公铺被?”。赵灵儿脸腾地红了,指了指李逍遥,嗫嚅道:“他……他

    那边有被褥的……”小高呵呵笑道:“那就替咱们铺啊。”说着一挥手,扇灭了油灯。

    李逍遥呆了一呆,黑暗中只听悉索声响,二人似在铺陈被褥。片刻之后,小高低低说了句什么,赵灵儿咭地一笑,腻声道:“不……”

    小高柔声道:“乖……听话。”静了片刻,又响起脱衣之声,不时夹杂着赵灵儿几声轻笑。

    李逍遥头脑中一阵晕眩,恍惚如在梦中。

    过了半晌,突然间香气大盛。李逍遥辨出是赵灵儿身上的脂粉气息,心头不禁突地一跳,想着被中二人赤身搂抱、交吻缠绵的情景,阴

    茎早已坚硬如铁。当下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将舱门拉开,借着淡淡的星光看去。只见那被子给二人撑得高高隆起,内中一条光腿探将出来,

    腿上肌肉结实,显然是小高而非赵灵儿了。

    被里时时又动得一两下,传出细语之声,语声断断续续,却听不大清楚。

    李逍遥慢慢爬过去,将被子掀开一角,哑声道:“灵儿,你……你两个说些什么?教逍遥哥也听听。”却听赵灵儿嘴里呜呜数声,那被

    子突然给人发足踢开,飞到一边,露出两具光溜溜的肉体。李逍遥吓了一跳,见二人头上脚下相对而卧,紧紧抱在一处。赵灵儿握着小高的

    阴茎,将龟头在口中吞吐正欢,与李逍遥目光一接,惊得尖叫一声,忙不迭便要放手。

    小高一把将他按住,道:“娘子,李兄也不算外人,又怕的什么羞?”赵灵儿吐出阴茎,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人家几时答应

    做你的……娘子了?”小高转头冲李逍遥挤了挤眼,指指赵灵儿腿间,道:“等会儿我射精进去,你还不算我的娘子?”不待她答话,又道

    :“娘子,你还记得先前在岛上如何玩儿的?咱们使出来,给李兄瞧瞧。”赵灵儿瞥了一眼李逍遥,羞道:“不要,有逍遥哥在这里,人家

    害羞。”李逍遥忍住心跳,伸手过去,与她相握。赵灵儿浑身一颤,红着脸慢慢趴跪在舱板之上。小高转至她身后,捧住雪白的屁股,伸舌

    在股沟间舔动起来。赵灵儿立时尖叫一声,死死抓住了李逍遥的手掌。

    过了半晌,小高抬起头,轻声道:“娘子,躺下了,相公这便要插进去射精了。”赵灵儿嘻嘻一笑,松开李逍遥的手,转身一把捉住小

    高的阴茎,道:“不,人家不要。你……你的阳具好大,人家怎么晓得插进去会不会很痛?”小高啊哟一声,摊摊手对李逍遥笑道:“李兄

    ,我娘子不许,这却如何是好?”李逍遥不禁的吞了口口水,看看小高,又看看赵灵儿,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灵儿故意沉吟片刻,一扬脸道:“那……咱们先要说好,不准再射进人家身体里去!你若不答应,人家就不给你插进去……”小高诺

    诺连声,扶起赵灵儿,待她仰面躺倒,身子一侧,就势压了上去。这一串动作未见得如何迅捷,却完全不容旁人有所反应。李逍遥心头方觉

    一凛,便见赵灵儿双腿高抬,小高挺着阴茎紧贴过去,跟着腰部一沉,缓缓抽动起来。

    舱内昏黑,李逍遥虽瞧不见二人性器交接之处,可那声声水响和喘息却不容置疑,且大有愈来愈疾、愈来愈猛之势。他强忍住兴奋,连

    吞了几口口水,转至二人背后,将头伏在舱板之上。便在阴茎抽出的一瞬间,猛地看清赵灵儿丰腴的臀胯间怒张的花瓣,而后尚不及细观,

    小高那粗壮的家伙已再次送了进去。

    赵灵儿已给这疾风骤雨般的进攻弄得欲仙欲死,语不成声。小高再弄了半晌,突地停住手,扭头向李逍遥道:“李兄,如何?”李逍遥

    瞪着眼,也不知他问哪件事如何,茫然点了点头。

    小高嘻嘻一笑,转回头去,问道:“娘子,你相公的阳具插在里面,喜不喜欢?”李逍遥竖起耳朵,却不闻赵灵儿答言。小高又低声追

    问了一句,才听赵灵儿小声道:“喜欢……”这二字吐出,却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小高笑对李逍遥道:“李兄,劳驾你问一问我的娘子,她最爱谁的大阳具?”说着又缓缓抽动起来。

    李逍遥脸上一热,犹豫了片刻,低声道:“灵儿,你……你……你心里最爱谁的大阳具?”赵灵儿喘息着道:“是……是……小……小

    高……”李逍遥只觉浑身的血液瞬间都沸腾了,耳中一阵嗡嗡作响,朦胧中又闻小高咦了一声,道:“你现下是我的娘子,要叫我什么?”

    赵灵儿沉默片刻,低低地道:“相公……”小高欢声道:“灵儿,我……我……”猛地俯身下去,死死抱住了赵灵儿。

    两人嘴唇互咬,都说不出话来,小高的下身发疯般地挺动,愈来愈快,愈来愈猛,到后来直如疾风暴雨一般。赵灵儿浑忘了李逍遥的存

    在,给他弄得纵声尖叫,屁股左摇右摆,急欲逃脱身体里的阳具,只是腰肢给他紧紧按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再过得片刻,李逍遥与小高同时闷哼一声,射出精来。赵灵儿尖叫道:“啊!你……你……你怎么又射进人家里面?啊,先前说好的,

    你……你快拿出来,人家才不要……”次日一早,赵灵儿迷迷糊糊醒来,见李逍遥同小高俱已离开,舱中的被褥东一条、西一条地散落满地。她披衣坐起,回想昨晚之事,不禁脸上一红。

    接下来的十余日,果真如小高他二人所议那般,赵灵儿白天陪李逍遥吃饭、练功,晚上便同小高睡在一张被中。小高本就对赵灵儿爱若

    至宝,又兼淫兴颇高,每晚均要拉着她通宵淫媾,不知弄尽了多少旖旎风光。李逍遥时而同宿一室,时而伏在外面偷瞧。赵灵儿这回紧守住

    了防线,虽然任小高恣意玩弄,却再不许他随便射精在身体里面。

    这一日天刚过午,李逍遥同赵灵儿吃罢了午饭,正自闭门练功,忽然听到一阵打门之声。李逍遥出舱看时,见小高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而后一板脸,说道:“李兄,你这娘子我不要了,从打今日起,你便领她去罢。”赵灵儿闻声钻出舱来,先吃了一惊,只见方老板背朝自己

    立在船头,正向着船伙们大声吆喝。众人你来我往,乱作一团,却不晓得有何事发生。

    李逍遥愕然道:“怎……怎么?”小高哈哈大笑,伸手向前方一指,道:“你们看。”李逍遥同赵灵儿极目望去,远远的只见大江之上

    水色茫茫,波光耀眼,却无甚奇处。便在此时,船头忽地一转,眼前现出一片港湾,岸上柳色青青,苍翠欲滴。

    小高挥了挥手,笑道:“看到了?穿过前面这片柳林,再走不远,便是苏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