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嗯呜……”高永从被捂实的嘴巴发出了模糊不清的痛叫，冷汗布满额头，他毫不怀疑，指骨已经被刚才那一下击得碎裂了。

    “嘘！嘘！”光头把手指抵在他宽厚的双唇间，“安静点，我们还有四下呢。这一次轮到哪根手指呢？噢，你尾指上戴的戒指……”

    “老大，这种戒指我见过，在路边摆的小摊，5元钱就有交易。”捂住高永嘴巴的一个光头手下回答道。

    “我看也是，高先生就只能买得起这种路边货了，”刀疤说，“那下一个幸运儿就是这只戴着小摊货戒指的尾指吧。”

    不！那是我母亲的遗物！高永很想吼出来，可任他如何挣扎，都没法挣脱光头跟另一个大汉的钳制，他只能不断发出像受伤野兽的低鸣。

    刀疤抡起沉重碟锤，狠狠地砸向戒指，随着“砰！”的一声金属交碰，刀疤碟锤竟然脱手而出，砸向挟持高永的一个手下的额头上，那人立马晕头晕脑地松开了手。

    趁身体一松，高永连忙向后一顶，后脑勺狠狠地撞击身后的光头的鼻梁，光头闷哼一声，连退几步，一个踉跄，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另外三个人从两侧扑过来，高永一矮身，躲过了夹击，在堪堪避过刀疤随后伸出的手后，他飞快地掠进了旁边的巷子。

    “一群废物，快给我追！”刀疤怒吼道。

    混乱之际，没有人留意到地上遗留的崩掉了一角碟锤！

    高永慌不择路地在如鸡肠般的巷子横冲直撞，被砸的大拇指不时传来钻心的痛楚。

    当他穿过巷子时，一下子跌进了繁华。前方是一条大马路，马路对面只有一栋老旧的商务大楼还亮着光。

    听着身后逼紧的脚步，他只好咬紧牙关，边冲向高楼边用手机拨通了110，手机接通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到关机自动关机滇示音乐。不会吧？关键时刻没电？

    高永只好奔向大楼的保安亭，岂料连保安的影子也没见到。

    由于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高楼里也没有什么人影。这时，门口走出一对情侣，他惊喜地刚想举起手来朝他们呼救。可这对情侣越过高永的肩膀往后看见六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气冲冲地奔过来，女子脸色立马变得惊慌起来，她赶紧拉着男子的手臂急冲冲离开。

    高永失望地放下手，只能靠自己了。他冲进了高楼里的电梯，按下关门。

    “快点，快点！”高永焦急地念道，就在刀疤领着人快要冲进电梯时，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这楼有十八层，我们怎么知道他在哪一层停下来？”光头了嘴唇，“况且如果他报警了，我们就麻烦了。我们要不这次放过他？”

    夜风像数之不尽的阴魂的之手，无情地拉扯他的衣服。

    他看见眼下庞大的城市，像一堆堆积木玩粳机械地摆放，如缩微的盆景展开来。高速公路上连绵不绝的车流蠕虫般爬行，闪耀着甲壳虫般破碎的亮点，活像流动的银河。在这个冷漠的钢铁森林里，灯光闪烁，人们就像孤独的蝼蚁，被分割，被隔离，被疏远，无一幸免地困在一个个方方正正，由水泥钢筋构成的冰冷囚笼里。

    或许，我跳下去后，就会像无数个男女主角一样，穿越重生吧？脑海里突然浮现这黄的念头连高永也觉得可笑——看重生小说和穿越剧多了吧？

    “这是一种病毒，它的名字叫‘曙光’，你注射了它，你将得到‘重生’……”疯子科学家的话言犹在耳——

    “重生你妹！”高永对着夜空大吼。

    此时，铁门在越来越大的撞击声中变得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想到这里，他被砸的大拇指更痛了。

    他的左脚突然往围墙外一滑，一些灰尘随即滑落，掉进了虚空，他连忙缩回了脚。

    不，我高永的一生不应该就这样以一滩碎烂的血肉完结的，我不甘心！

    对高永来说，死亡原本只有十八层楼脯然而，在他决定放弃轻生的念头后，他与死亡的距离却瞬间拉至十万八千里。

    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跳回到天台的平地上，铁门粗暴的敲击声还在持续，他环顾四周，尝试找出第二条出路，可什么也没发现。他深呼吸一口气，来到铁门前，打算勇敢地直面他的恐惧。

    就在铁门快要被突破时，警车的警鸣声划破夜空，由远而近，似乎朝着这栋大楼而来。撞击铁门的声响立马停了下来。

    高永随即听到门后急冲冲远去的脚步声。安全了，他心想，整个人像虚脱地瘫倒在地上。

    猛地，身体一阵抽搐，高永两眼眼白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风像枕边温柔的爱人亲吻他的头发，高永的眼皮微微抖动。他睁开了双眼，茫然四顾，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周围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仿佛都被被置于放大镜下一样，却清晰无比。

    他站了起来，惊觉四肢百骸舒畅无比，昨晚的疲倦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大拇指上帝痛也消散了许多。

    这时，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万籁俱寂中，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开始苏醒过来。

    第一缕曙光在天空上骤然绽放，霎那间，高永整个人都沐浴在耀眼的金光中，融进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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