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哥哥，我觉得我很无聊。”病的陈灵灵边用小手捶打被子边开口道。

    在陈灵灵的病情暂时得到稳定后，高永过来探望她了。

    “你爷爷呢？”他边问边好奇地拿起她床头的病历夹翻看病历。

    “他去超市买苹果去啦。”

    “你就这么爱吃苹果？”

    “最爱啦，比姐姐爱鼻血哥哥的程度还要爱得多。”

    “你这小孩真是人小鬼大，”高永显然给她的话逗乐了，他连忙问下去，“你又知道什么叫爱？”

    “我已经九岁了，过几天生日后，我就十岁了，可不是小孩啦，况且我一点也不笨，怎么会不知道呢？”陈灵灵不服气地说道。

    “那你给我说说，什么叫爱？”高永越听越乐了。

    “我妈妈看见我爸爸大便便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这就叫爱了，”陈灵灵幼稚的脸上，是一脸认真的表情，“鼻血哥哥，你那晚可比大便便恶心多了，可姐姐帮你擦身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呢。”

    正如周思德无意中提醒过的，高永并不是张雅静的病人，张雅静也不是他的看护医生。她完全可以让负责清洁的阿姨或护士来做的，但她却自己亲自做了。

    想到这些，高永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从小到大，只有两个女人为他擦过身体，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就是曾经的女友叶绮云，现在还多了一个张雅静。

    这代表了什么？所谓童言无忌，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往往给孩子们发现了。高永没有发现，他甚至怀疑就连张雅静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情感。

    “纪大，你还真有自己一套理论呢，”连高永打心底表示佩服，“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小孩啦。”

    “那是。”陈灵灵咯咯地笑了起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了？”背后传来了张雅静好听的声音，“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我们正在说姐姐喜欢鼻血哥哥的事呢！”陈灵灵冲口而出。

    “丫头，你又在瞎说些什么呢？”张雅静嫩白的脸蛋红了一片，高永也尴尬地假装咳嗽一声，幸好始作俑者的陈灵灵又开口说话为他们解了围。

    “姐姐，我快无聊死啦，”她说，边用小脚踢翻被子，“我想回家，我快过生日啦，每一年，爸爸、妈妈都会回来陪我过生日，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了，这是一所医院，不是你家的房间，睡吧。”张雅静走过去，为她盖回被子。

    “我睡不着，我头好胀。”陈灵灵撇着小嘴说道。

    “这就是思考，请继续，”她转而对高永说，“你也出来吧。”

    “有起色了，血压恢复了，气压恢复，心律恢复……”护士宣布道。

    看着心率仪波浪起伏的犀在场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陈灵灵的母亲一把推开床前的陈灵灵，扑到她女儿身上。

    “你还敢说我女儿的病情稳定！”陈元对张雅静说，声音是吼出来的。

    这时，罗主任刚好赶过来了，张雅静跟他交待几句后就默默地走出了病房，高永连忙跟上。

    那一晚，张雅静靠在高永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而随后，高永偷偷溜出了医院，去了附近一个网吧，通宵达旦地、浏览、强记看到的有关癫痫症的所有资料。

    第二天黄昏，高永赶回医院要求跟张雅静讨论陈灵灵的病情。开始时，张雅静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当他说了几句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高永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活像一个癫痫症的权威专家。

    “她没有缺氧症，慢性肾衰浆或者尿毒症，也没有瘤子，因为C.T.上显示没有，”高永翻看张雅静给他的一份关于陈灵灵的详尽的病情报告，“她有什么传染病吗？”

    “没有，这里没有蛋白记录，没有发烧，她的脊髓也没有问题，”张雅静摇，“在C.T上没有瘀血，也不是吸毒。”

    “这是一条死胡同，或者我们换个角度想，”他说，“你知道陈灵灵的爷爷是跳舞的吗？”

    “你在说笑吗？”她连忙追问，“跳什么舞？”

    “我也不清楚，”他说，“不过，我一听到这个，就马上联想起了——”

    “吉他他老伯。”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原来你也看过那部傻乎乎的动漫，”高永笑道，“陈灵灵跟我说，每天早上她和她爷爷都会跳舞，那天……”

    一些细节猛地划过高永的脑际，这让他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张雅静见他没说下去，疑惑道。

    “她唯一错过的是需要一个血管造影，”高永突兀地说道，“她没有头痛，没有颈痛，她C.T.很正常，这里没有一个血管瘤的医学化验，如果她有血管瘤，怎么办？

    “陈灵灵是一个好动的小女孩，就在那天，我见到陈灵灵从洗手间回来后，头上突然多了一块淤肿，相当微小，如果没注意看也不会发现，当晚她的癫痫症就出现了，而她也跟我们说过，她的头很胀，你知道一个很小的摔倒会使血管瘤爆裂吗？”

    “万分之一的机率，理论上，”张雅静说，“不过值得一试，我们马上去找罗主任。”

    “不，你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而且罗主任问起，你就说是你自己想到的，不要提到我，”高永对上了张雅静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有我的考虑，一个专业的医生总比一个病人的建议更容易让人接受，况且，我还有另一个目的，或许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古灵精怪，随你便吧，”她离开前说道，“对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工作是做什么的？你表现出来的医学水平真让人难以置信，你真的不是医生吗？”

    “我是写小说的，”高永答道，“在我的笔下，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