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个白天还活蹦乱跳，天真活泼的小女孩陈灵灵，在半夜不知什么原因，突发性地癫痫症复发了，她很快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虽然与陈灵灵相处时间很短，但高永是打心底喜欢这小丫头的。少了这小女孩在旁边叽叽喳喳，他一时反倒不习惯了。

    作为陈灵灵的护诊医生，张雅静也因此变得更加忙碌起来，高永几乎没什么机会可以再见到她。幸运的是，似乎因为这事，张雅静吃住在医院里，没有回过陶陶居。

    这让高永暗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有忘记那晚，刀疤临离开时对他们说过的威胁的话，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张雅静受到什么伤害。

    在陈灵灵送走的第二天，百无聊赖的高永为了打发时间，抓起桌上之前张雅静带来的一本医书，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起初他只是随意翻看，岂料却一发不可收拾，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阅读速度变得奇快，不但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还竟能通过里面内容的各种联系，深刻理解出现的医学名词、原理和解释等等。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医学的人来说，这实在太过逆天了。

    当他翻到最后一本比砖头还要厚的医书的尾页时，发现书扉后夹着几张纸，他好奇地展开一看，上边写的竟然守于今年硕士学位研究生招生的简章。难道张雅静打算考研？难怪她随身带这么多书了，原来是在备考。

    这时，周思德又过来巡房了。

    “周医生，上次依照你说的，我已经为病人注射了抗生素，但她的呼吸依然急促。”那女护士轻轻说道，生怕又挨骂。

    “抗生素需要时间发挥药效。”他不耐烦地说道。

    “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女护士说。

    “你看看他，他已经七老八十了，如果还能呼吸，算他走运，像他这种老人，早就应该在战争时就应该死了，别再为这个事烦我了，”周思德瞥了瞥周围，压低声音对护士说道，“你看最近探望这老人的亲人，都是些穷光蛋，到时说不定连住院费都不够给了，我们还什么心？”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高永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医生的嘴里，这就是所谓的医德？名字也没改对，与其叫周思德，倒不如叫周缺德好过了，高永暗忖，这周思德与同是医生的张雅静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时，一群穿着白大卦的年轻医生，在一位五十多岁，头发两鬓花白的老医生带领下出现在门口。

    “我们今天来看看这个病人。”老医生对身后的医生们说道，似乎他是带着这群医生来观摩学习的。

    “罗主任。”周思德讨好地上前打起了招呼。

    “周医生，真巧，你也在这里，那正好了，我们借你的病人来学习一下，”被称为罗主任的老医生说道，“大家……”

    他突然停住了，连忙走到病床前，他身后的人也跟随着走了进来。

    “这老人家的呼吸为什么一直这么急促的？”他对着负责的那个年轻护士问道。

    “周医生说她肺炎加剧，让我注射了抗生素……”那护士无助地把目光转向周思德，没有把话说下去。

    “在于第四个‘W’——‘步行’，初步的原因应该是肺部的拴塞物。”

    唰！这一次，所有的人，连同那个护士都惊讶地望过来了。

    “高先生，你真让人吃惊，”短暂的错愕后，罗主任又说道，“我希望你说下去，虽然你没有看过这个病历，但我想知道你会根据什么作出这样的诊断。”

    高永沉默片刻，左手习惯性地转动着右手尾指上的刻着古老铭文的戒指。

    “怎么了？高大夫，书本上没有你看到的答案？”周思德说。

    闻言，罗主任对周思德带着讥讽意味的话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不得不赞同他说的话，这个问题具有相当强的实性，书上也不见得有现成的答案，或许是自己对这个小伙子的期待太高了吧。

    就在他打算自己说出答案时，高永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弧度，我等的就是周思德你这句促狭的话。

    “C．T．上的螺旋状……”他声音轻细，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V/Q扫描，氧气供给，”他对上了周思德震惊、妒忌和怨恨混合的复杂目光，缓缓而道，“肝磷脂的表现和IVC过滤器的参考。”

    “他说得很正确，”罗主任吃惊道，“我作出的诊断也是这个。”

    “年轻人，你真让人吃惊，天才也不过如此了，真是长江推前浪，”他走过去递给周永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桌上的医学书刊是你自学用的吧，以后遇到什么医学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找我。”

    “谢谢你，”高永接过名片，低头轻念名片上的“罗恒杰”三个字，一丝联想划过脑际，他抬起对罗主任说道，“事实上，后边关于肺部的拴塞物的诊断，其实最早是这里的张雅静张医生告诉我的，她不但跟我说了，还跟周医生说过，只是周医生嫌张医生管得太宽，没把它当一回事罢了，我说得没错吧，周医生？”

    高永说的是实话，当时张雅静早已经作出了准确的诊断，他也是根据她的诊断，在自己看过的医书基础上，反推出可能的诊断依据，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如果没有张雅静的准确判断在先，他也不可能回答出罗主任的问题。

    “你……”周思德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身后的医生们，彼此把手湊在耳爆开始窃窃私语。

    “张雅静？就是到我们医院还不满一年的那位姑娘吧，我对她的印象也很不错，相当勤勉的一位医生，”罗主任转向周思德，表情严肃，“周医生，这个年轻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是……是这样……”周思德相当不愿意承认，“可当时……”

    罗主任举高了手，制止他的话头。

    “一个新来的女医生，都高明过你这个未来的副主任，你应该要好好检讨一下，”他说，“你现在跟我到办公室，我有话要跟你说。”

    罗主任带着他的学生离开了。周思德一脸阴沉地跟在身后，右手缓缓地握成了拳状。

    “高永，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最后，他用对仇人的口吻低语道